捕快头子气势汹汹,面透狠相,大摇大摆的迈了进来,登时双目盯着聂千屿,厉声道“你就是许浅浅?”
聂千屿闻言正疑惑刚要辩驳,那捕快又是向后一挥手,两个官兵上来绑了她便要带走。
不等聂千屿辩解,那官兵指挥道“把那个小丫头也一并带回去。”
这一瞬聂千屿左右摆手,神情混乱,似是有一肚子话要讲,但这头子丝毫不理会,言毕便要收工返程。
聂千屿被带到刑部的这一路,嘴巴没停直呼抓错了人,脑子也没停,不断的在盘算,思考了阵子,心下也有了底。
她身为许浅浅被拖走的这件事,大概率和沈礼才失踪有关,不知道慕潇把那人怎么样了,不过看官兵抓人的架势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她清楚的知道那件事的内情,但她不能开口,她一路直言喊冤解释自己不是许浅浅,这些官兵又不信,只觉是她冥顽不灵。
心中不禁又转了主意,换个角度想的话,这件事情或许能让她成为许浅浅......
若她拥有了许浅浅这个身份......这不失为一个让她混入京城的好机会。
反正她没有劫人更没有杀人,这些官兵找不到证据,最后定会放了她,约莫也就受几日苦。
但亲生女儿被养在深山十几年这件事情如若闹开,这等家丑......许忠蔚那老匹夫或许会抹不开面子迫于压力把她带回府里安置。
若以此身份入了京,日后行事岂不方便。
思及此,聂千屿刹时安静了下来,不再反抗,干脆就被当作许浅浅带走吧。
那押解着她的官兵见她耷拉着脑袋,不再喊冤,似是屈服了一般,登时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道。
“对了,这就对了,那些囚犯都是小姐这么过来的,早这样不就好了吗?何必反抗给找自己不痛快呢。”
聂千屿一阵无语。
过了片刻,侧过头对着小白的耳朵轻声蹑语道“待会到了刑堂,你什么都不用说,若问到你,你就只回不知道,看我的!”
说罢还冲小白安慰一笑。小白看到聂千屿这个表情便知晓,她已经有了主意,安下心来不再慌乱。
聂千屿就在囚车上被这么堂而皇之的带进了城门。
她望这巍峨高门,遥想七岁那年他们举家回京,北境军好不风光快意。
当时北境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那是梁国先帝在位时的最后一次奋力搏击,父亲在幽州竭力抵抗梁国举兵来犯的十万大军,与敌军恶战多日。
终是梁王没能抗住那场竭血之战,大周大获全胜,得梁国无数牛羊,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虽未夺得城池,但在当时周国国库空虚的情况下,也换得了北境后来数年的太平。
那日幽州城下,血光漫天,远处的夕阳似是与这成河血流融为一体,一时竟也分不清何处是天,何处是地。
此战也被史官记载为梁国先帝的日落之战。
日落战役后月余,父亲便被召回京中述职,回京那日,皇帝派平南王以皇亲之礼在城门处迎接。
当时京都万人空巷,沿途夹道围满了百姓,巷头街尾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均想一睹这北境战神的风姿。
父亲驾着黑色神驹,身着盔甲,列于军前,大战后的疲惫褪去,面上尽是风采与喜悦。
哥哥纵马于父亲右后处,少年将军,短衣匹马,腰佩长剑,意气飞扬,眼尾所及,皆是少女们崇拜赏阅的目光。
那天他们作为整个国家的英雄,在百姓的欢声雷动中走过了这京城。
忆至此处,聂千屿轻微蹙眉,半仰着面,眼泪已涌到眼角,但竭力忍着不让这泪落下。
见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用指尖轻轻一拨,捻掉了欲坠的那滴晶莹。
那消失的泪珠似是错觉,从未存在。
聂千屿侧眸看到了墙上高贴着的自己的画像,下方写了‘通缉聂千屿’五个大字,她轻轻拨弄了下手腕上的绳索,自嘲般笑了笑“还是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