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修华刚刚坐上石凳,便听得星明说:“你看看这头颅,有没有觉得熟悉啊?”
星明走近,将头颅放在石桌上,剥开外面裹着的一层纱帘,露出森森白骨,一看便是成年男子的头骨,完好无损,白得发光,唯一的污垢便是泥土。
星明又将一根白色手骨拿起来,放在头骨旁边,颜色,外观看上去是同样的程度,可以判断属于同一个人。
“不认识。是谁的?”修华端详片刻,问。
星明站在修华面前,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说:“我还想问你知不知道呢。”
修华有些无语,“你刚刚那个问话像是不知道的吗?”
“哎,别在意这些细节嘛。”星明笑嘻嘻地坐在修华面前,说道。
“死者为大,你何时能改掉掘人坟的老毛病。”
“我说过啊,等我找到杀害我母亲大人的元凶再说。何况我并非无故挖那些坟。”
星明露出不可辩驳的倔强神情,修华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问:“你带这个来见我作甚?”
“你不觉得这个尸骨很新吗?平京中近来没有年轻人死去。”
星明这样说,是因为平京人本就不算多,二十来万,其中生死攸关于平京之中阴阳和谐,所以阴阳司专设有职务去统计记录每位死者的各种信息,处理死后之事。并且最后都要通过单然君师的签署才能封档了结。
“阴阳司的生死薄上没有记录?此事立马叫人去调查才是,为何找我?”
“感觉调查不了,而且我也很奇怪为何生死薄上为何不记录。”星明顿了顿,继续说:“因为这具白骨是在我父君院子发现。”
修华此时方才正襟危坐,问:“你是说这具尸骨已经由单然君师接手,却并不被记录于阴阳司生死薄?还有一个问题,你带来的并不是完整的尸骨,剩余部分在哪儿?”
星明摇摇头,道:“没找到。我在父君的院子里也不敢随便就大动干戈,会被发现。”
“你是如何想到去单然君师院子,还找到这个?”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因为感觉只有少殿可以调查此事。”星明再次顿了顿,一副想好措词要长篇大论的架势,对上修华警醒的目光,便只好精简话语,道:“你不是给了我一个符用以寻找母亲的死因。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无所获,可就在前不久,这符忽然发光了,符文指向我们‘近天都’,也就是前天,竟直指我父君起居的‘霁月阁’。父君受命去伊贾村驱逐疫鬼,才给了我一个进去一探究竟的机会。”
修华微蹙了眉头,低声道:“这里面有很多疑点。”
“我理不清,少殿你可以吗?”
对于星明的提问,修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他,问:“星月,你可知若此事真涉及单然君师,恐怕你一家难以保全。”
“我们一家不就剩我和我父君了嘛。我不怕,若我父亲没做过亏心的事,也是不怕的,何况我一定要知道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们‘近天都’呢?
修华这样一问,星明像是有所思考的样子,片刻后摇摇头,叹息说:“近天都里面的人越来越……”
话未说完便停住,修华便知其中有事发生,问:“怎么?”
“你可知‘众壑殊’,距平京五百里的佛门之地。”
“自是知道,并不了解。不过听闻佛门早已退居山中,不与近天都相争,如今怎么要提起?”
“非但不争,还要向我们学习。”
“学习?……”修华虽这样问,但并不怎么有兴趣。在他的意识里与佛门佛法向来没有什么的交集,连平京祭祀这种活动都完全是由阴阳司接管。
星明却像是憋了一肚子话要说似的,情绪稍有些激动,说:“前些日子,来了一群佛门弟子,说是佛法与阴阳法的一次交流,获得习香宗批准。”
“来便来了,你何至于此。”修华淡笑安抚道。
“我就是不舒服啊。众壑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们的大弟子来。”
星明难得又开始出现孩子气的烦躁模样,修华不禁想逗弄他,于是说:“他们派大弟子来,当然要由身为阴阳司的少令的你迎上去,怎么还怕了?”
“少殿,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星明有些急了,说话也有点口不知轻重。
修华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转回开始的话题,说:“你不是来找我帮忙的吗,先把这具尸骨还回霁月阁。今日早朝结束之后,我会去近天都。”
“但今早我要和同门师兄弟去实地历练,可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星明担忧道。
“正好,我一个人容易行事。”
“哦……那你注意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