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愈合太慢,往往才处理不久的伤势就会发生感染,或因睡着后无意识的翻身动作牵扯伤口,往往稍不注意,再睁开眼时床单已被血流染至殷红。
小夹哭笑不得地想兴许这样下去,即便逆生长暂停,她也有可能会在睡梦中丧命。
因为小夹,医院中负责照顾的医生必须精神紧绷,护士恨不得陪床住在病房里,生怕一个不留神,病患的伤势就会扩大死在医院里。
她不能再看书,无法正常进食,不能轻易起身和改变姿势,没有力气长时间地保持清醒与人说话,也不能放心让自己陷入沉睡。
她要么对着窗口发呆,亲眼目睹冬日的枯枝慢慢变成春日的绿芽,要么昏昏欲睡,在疼痛和混乱的梦境里起起伏伏。
任何人来看望她,她都无法打起精神,因为休息不好,也因为伤势无法愈合的痛楚已经贯通了她的精神和肉身。那些痛感像小蚂蚁在她身上驻了巢便终日盘桓,在药物和忍耐力的交替作用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她会在夜里忍不住叫出来,有时也会在白日感到躺在云端。
起初卡卡西来的频率是最高的,小夹起初还因为精神状态不佳,没发觉他的不妥,后来意识到少年在关切之余似乎有更深沉的情绪,她只好强打精神微笑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哪知少年当着她的面竟落泪,还看哭了同行的带土和琳。
少年用哭腔说对不起,小夹其实弄不明白他为何道歉,而少年却还开不了口。
若说少女琳仅仅在旁啜泣,少年带土则干脆用手臂挡住双眼抱头痛哭——倒像比深受歉疚折磨的当事人还要痛心似的,是个性情直率的少年。令小夹哭笑不得。
“听到你这样的哭声,怕是隔壁病房都以为有人死了。”
带土听后一个劲的道歉,小夹只好拉住琳的手,叫她劝卡卡西和带土不要再来了,或至多半个月来一次——在这样的频率下,至少还有可能看到一点点伤愈的进度——琳表情坚毅地答应了,出于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原因,少女已决定无论怎样会支持小夹的决定。
似乎不过眨眼之间,琳变得就像比两名队友都更加成熟。她坚定地投入医疗班的工作,坚持守在医院里,参与对小夹的医治,也严厉阻止两名队友在规定时间之外试图溜进来探望的行为。
在这期间,小夹昏昏沉沉地听到鸟儿在春日的叫声,听到总有陌生或熟悉的人声出现在病床周围,时而会提到“宇智波”这样的字眼,她还依稀听见过远处传来的喧哗吵闹的声音,不像有人吵架,倒向有许多人在为了什么事情而庆祝。
她的意识时常是游离的,有时候在树梢上、有时候在路上、有时候似乎已回到旗木宅——不仅是这个时代的老房子,还有那存在于未来的新家。
她似乎从未错过养伤期间发生的一切,又似乎身在这个时代却已与这个时代脱离。时间在一日一日地过去,而她就像静止了那样,可能一整天都没有几句话、几个动作。她就在这样的过程中,在医院的全部努力下养伤,醒来又睡去,等待伤愈,又似乎不止是等待伤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