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陈心念不是没遇过男人如此,只是她从未想过刘盛凌会变成这样。
她真想狠狠地推开刘盛凌,踹他骂他要他滚蛋。可如今他感冒发烧着,还情绪起伏不定,不知是否出了心理问题。
而在十分钟之前,她才从李叔那里得知刘盛凌帮她母亲还掉了一千万的债务。这一千万已化作了重量可观的现钞,沉沉地压在了她身上。她没有硬气到能卖掉唯一的房产来还刘盛凌这份情,更没有厚脸皮到坦然接受刘盛凌的好意。
一切的一切,让她只能软弱地僵在原地。
刘盛凌松开陈心念,要去拉她的手。
陈心念迅速背过手,将手挤在门和后背之间,扭过脸。
这幅姿态看在刘盛凌眼里,虽是拒绝,却更多的是卸下抵抗。目不再视“敌”,手不能御“敌”,绵延的起伏更加袒.露。他现在若是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她比方才更没有招架之力。
他的傻姐姐啊……
即便是终于发现了他对她的欲.念,内心抗拒,都没作防御他、伤害他的打算。
刘盛凌心中暗叹,稍稍后退:“姐姐,我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难免容易激动,姐姐别见怪。”
刘盛凌这话说的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陈心念恼得要骂刘盛凌,便听他又道:“就算我再激动,姐姐要是不想和我做.爱,我是不会碰姐姐的。”
“你闭嘴!”陈心念踹了刘盛凌一脚,破口大骂:“你臭不要脸!”
刘盛凌不动如山,甚至还露出愉悦的笑容。
腹部又被碰到,陈心念控制不住探究,发现刘盛凌竟然更兴奋了。陈心念一阵头皮发麻,赶紧移开目光,缩腹从他身边逃开,目不斜视地说:“我一夜没睡困得很,现在懒得和你吵,要上去睡觉。你别不知好歹,又来烦我。”
刘盛凌没有跟上楼。
陈心念谨慎地将门反锁,确保刘盛凌不能进门。
草草洗漱后,倚着露台抽了两根烟,陈心念还是没能整理好应对刘盛凌的思路。她想起了大学朋友林万紫,给她打去电话。
林万紫和刘盛凌一样父亲早逝,且她有个便宜哥哥,如今已嫁了便宜哥哥,和他们的境况类似。
因怕惹些是非上身,陈心念多少对同学加工美化过家里的凹糟事。林万紫至今只知刘盛凌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两人不对付被她赶去英国。而一个寒假过去,陈心念向辅导员请了父亲的丧假,没有去学校报到。
两人寒暄几句,陈心念斟字酌句地问林万紫如何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咨询她是否去看过心理医生。
林万紫直言自己到现在都很抵触医院,遑论看医生了,不过陈心念可以去尝试下。但在她看来,止住丧亲之痛的恐怕只有时间和亲人的安抚。
陈心念察觉林万紫会错意,含糊地说:“我倒还好,我弟现在很有些黏我,所以一直没能脱开身和你们见面……”
林万紫回答:“他现在只有你,当然会黏你了。”
陈心念委婉地问:“假如啊,我是说假如。他一直吵着闹着让我只能顾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只能暂时答应他。”
“那我自己的人生也要继续啊……”
“所以我的意思是‘暂时答应’,不是永远答应。过个一年半载,等他状态好些了,你再慢慢有自己的生活。”说到这儿,林万紫谈起自己的过往:“那会儿我爸过世,我老公从大学退学,陪了我整整一年才重新去上学。”
陈心念抿抿唇:“他对你好,你又没其他亲人,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才想要嫁给他吗?”
说到这儿,陈心念扶住额头:“抱歉,我冒犯了。其实是我弟他……”
陈心念深呼吸两次,始终无法将自己是个冒牌大小姐,她从前嘴中的私生子才是正经贵公子,现在他竟吵着闹着要和她在一起的事实同这位好友说出口。
林万紫主动开了口,她宽慰她先整理好家事,有些话她们可以见了面再聊。又坦然道:“有把他当的亲人的原因,但我想我更多的是因为爱他所以要嫁给他。”
林万紫正说着,有道影子从正对面的门缝穿过,长久地静止在地板上。
敲门声始终没有响起。
陈心念简短回应了林万紫两句,挂断电话,匆忙漱口后开门。
刘盛凌立在门外,穿着充当睡衣的黑色背心和灰色长裤,头发稍显湿意,显然是洗过澡了。
陈心念快速往下瞥了眼,稍稍放心,冷酷地板起脸:“怎么了?”
刘盛凌去拉陈心念的手腕,陈心念绷着脸,极力不让自己抗拒。他将她的手腕举至他的脸前,往前探了探,她的手便贴上他的额。
陈心念这才会意,主动摊开掌心,摸上刘盛凌的额头。
刘盛凌已经完全退烧了。陈心念顿时松了口气,白了刘盛凌一眼:“来到门前就敲门,退烧了就告诉我,现在是在装哑巴吗?”
刘盛凌开了口:“我和你一起睡。”
陈心念立时去关门,刘盛凌挤进来:“纯睡,不做。”
“那也不行!”
“沙发太硬了,我不舒服。”
刘盛凌说这话时,自顾自走到床前,掀被子。
明明有沙发床,他偏要和她挤她的床,说只想纯睡是当她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