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道具血浆。”
“我当然知道!”她犟嘴,已经够丢脸了,她的嘴得给自己撑场子。
沈澈一眼识破她又菜又胆小的本质,他没揭穿。大男人和一姑娘争什么?嘴仗打赢了他就能破解恐龙灭绝之迷?
他递过鞋子。
“谢谢。”她俯身穿鞋。
热辣滚烫的热汗后背泛滥,沈澈嘴又痒了:“你伙食很好啊。”
“嗯?”池乐悠哒哒转动大脑,“奶黄包和烤肠啊,普普通通。”
他随意活动胳膊,拖腔拖调:“不普通吧,吃了嘎嘎长膘。”
体重是大忌,是每一个女生的最高机密。
“你不也吃了吗?!”脑袋上的毛炸开,乌浓的眼眸很凶地瞪过来,“沈、澈,是吧?”
被cue到名字的男人应声:“嗯?”
“像您这么有自知之明、勇于自揭短处的男性,这年头不多见了。”池乐悠竖起大拇哥怼到他眼前,“这边建议沈先生别光吃,有时间多跑健身房。某些工作需要身材加持。”
起初是想回应沈澈的嘲讽。聊到后面,池乐悠善心大发,代入自己悲情打工仔的身份。话音一转,竟流露出同情的意味。
“你也挺辛苦。”她扬起下巴,不再害怕他被化妆师画成恐怖十级的脸,恳切道,“好好锻炼身体啊。”
“???”
什么工作要挑男人身材?健身房教练?
下一瞬,她那只很恐怖的下巴,倏地往下掉。
“怎么?这鞋拔子没粘牢?”男人的注意力全落在女生的丧尸下巴上。
池乐悠手托下巴,滑稽的姿势,眼睑大开大合眨,电光石火间,沈澈转身。
迎上了一个浑身黄白脏污的黑人丧尸。
丧尸眼睛异常,一对瞳孔消失的纯白眼球,纵使谁见到都会吓晕的模样。
他扬手,打招呼:“澈~”
“Holy——”沈澈辨出对方的声音,女生在身后,不在女生面前爆粗口是他的教养,他吞掉粗口,“…crap.”
池乐悠头一回见这样的眼睛,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全白隐形眼镜。”男人的声音落她耳朵。
高大的身型挡在她面前,她见不到恐怖的特效妆,唯有他的声音驱散恐惧。
偏偏黑人丧尸化身乐子人,猿臂枯树状故意撑长,呜呜嗷嗷怪叫。
沈澈不客气,一脚扫荡腿。
“呜呜嗷嗷!”怪叫变惨叫。
“赶紧摘了,再戴瞎了。”
“呜嗯……”
池乐悠忐忑,本以为她拖了后腿,影响了整体拍摄。
岂料导演看完监视器,指着她:“这小丧尸不错!还给自己加戏啊。演出了丧尸在进化过程中的痛苦、害怕、挣扎……”
突然被点名,池乐悠:“?”
“优秀的即兴表演!”导演大拇指从女生眼前长长划过,一直落到另一边的沈澈面前,大拇指往下倒竖。
导演脸肉垂下来。
沈澈抱臂,大爷似的睨他一眼。
导演气滞,收声:“算我卖你面子。”
沈澈抬手指了指监视器被导演“判死刑”的——如果说池乐悠的“即兴表演”废了导演的一镜到底,那么监视器里,一只大丧尸把鞋递给小丧尸的画面,更给这部惊悚恐怖片增添了一丝“温馨”的气息。
冤种导演视线巡落在鞋子上。他和沈澈私交多年,关系匪浅,洁癖大少爷竟给女孩子提鞋?他的三观碎了一地。
沈澈:“断在这里,再往前推补一个近景特写,和这里的大远景切换。”
“能救?”导演的表情上演过山车,倏地达到最高点,“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澈,你真是个天才!”
“化妆师——快给演员补妆!”导演嗓间一唢呐。
沈澈懒得理情绪大起大落的玩意儿,招手示意那只脱妆的花猫:“再补一个特写镜头,没台词,不用害怕。”
“好”字还没出口,小花猫被化妆师劫走。
.
卸完妆,犹脱一层皮。
被临时拉来当群演的同学,累得嗷嗷直叫。
这些都是沈澈同专业的同学,在枫叶国属于中产之家,洋少爷洋小姐哪遭过这种罪。
精精神神地来,踉踉跄跄地走。
无人在乎工资,大家只在乎脸子。
“唉,我的皮肤!”白女往脸上猛拍化妆水,“我过敏了!”
“澈,你皮肤怎么不红?”
“沈公子天生丽质。”
“少来。”沈澈眼神在几人身上划过,没找到池乐悠,他问白女,“我朋友人呢?”
片场人多,沈澈描述:“比你矮半个头,亚洲人,黑头发,大眼睛。”
“演芽兰的那个女孩子吗?她卸完妆早走了。”
老外对亚洲人脸盲,沈澈回忆一秒,丝滑补充:“水蓝色羽绒服,跟你一样的秋裤。”
真受不了这些直男,白女纠正:“这不是秋裤,它叫leggings!”
话说出口,沈澈似有所悟。
他上上下下端详白女。后者叠腿,摆出展露身材的定点pose:“好看吧?我在健身房每天练的,不如我们一起去?”
沈澈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
他大抵,是眼睛出了问题。
明明周围一切颜色单调,色块饱和度很低。
为什么他就是清楚她身上的颜色?
白女耸肩,这位神秘多金的亚洲公子哥很帅没错,可人家不接她送出的秋波。
她收起眼角的媚:“走了。”
同学呼啦走了,白女众星拱月般走上楼梯。
视野里的众人变成小小的灰色移动光标。
黑人同学拍他肩膀,大手一挥:“你朋友在那儿呢。”
那人的手似一个乌金色泽箭头,越过片场设备,穿过工作人员,翻山越岭,最终落于一处。
环境光暗淡,光线聚于小小的角落,照亮那具水蓝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