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眉头一皱,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你不会是想把那桩陈年旧事交给他们吧?万一他们死在那里了,我们岂不是更逃脱不了干系。”
“如果他们死了,那就再等一世。”白无常冷冷地看了眼黑无常,“犹豫的决断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黑无常想要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事儿要过阎王那边吗?”
“按照老规矩办,你亲自去,不要让牛头马面看见,档案上不能出现在那个人的名字。”
“我知道了。”黑无常转身离开房间,白无常侧头看向门口,只能看见黑无常飘起的一片黑色衣角,待这一片衣角消失不见,他幽幽叹息一声,“什么时候,你我才能完全信任。”
殷将阑坐在谢岚的车里坐得快要睡着,等谢岚将车开到地方,外面的冰雹也停了。
“到了?”
“嗯,你醒醒神再下去,要不然容易感冒。”
殷将阑就不是听话的主儿,谢岚话音刚落,他已经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了。
一下车,鼻腔就被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冷空气侵占,这味道对于殷将阑来说不算是难闻,还挺难得的,这属于自然的空气味道。
他舒展着身体,余光却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谢岚也走下车站在他身侧,“不觉得这里熟悉吗?”
“有点,但想不起来了。”
“这里曾经是一片厂房,就是你当初被绑架的地方,后来你爹买下这里将那厂房铲平了,变成了公寓住宅区。”
谢岚往单元门口走去,殷将阑站着没动,他直勾勾地看着这栋公寓楼,“你不会告诉我,你在这儿买了房子吧。”
“答对了,我买的层数正好就是你当年被绑架的四层,你进去应该挺有感觉的。”
谢岚一改刚刚的温和谦逊,说话间带着几分攻击性。
殷将阑扯了扯嘴角,“故地重游,故人重提,故事重讲,不错不错,带路吧。”
谢岚一点也不意外殷将阑这个表现,他在前面带路。
谢岚的家不算大,里面是个两层的LOFTER,殷将阑走到窗户旁,朝外望去,在看到外面熟悉的景象时,他觉得自己瞬间回到了八岁那年。
他绑在窗边,外面的冷风呼啸着拍打着他的脸,将他的呜咽与害怕全部拍回这个身体里,让他挣扎不得,无论他如何拼命呼喊,无人应答他的无助与崩溃。
直到有一个警察从天而降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别害怕。”
下一秒,他看见血花在他眼前绽放,花瓣飞溅进他的眼中,瞬间将他的世界染成了红。
他拼命地揉着眼睛,却只是将更多的红揉进眼睛里,眼泪混着血液沾满了他的全脸,耳边传来轰鸣声,有叫嚷声,有愤怒声,有枪声。
可是再也没有那一声,别怕。
他看着所有人扑向他怀中的警察,看着自己被另一个警察抱起,他像是没有生命的货品被搬来搬去,最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好像也下雨了。”
“你记错了,那天是个晴天。”
殷将阑接过谢岚递过来的水杯,是温水,水杯的温度渐渐让冷得麻木的指尖有了知觉,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水杯,“是吗?太久了,我都快不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那我就先给你讲讲,从旭救我的故事吧,即使到今天,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雨夜……”
谢岚记得那天晚上天很黑,夜幕之上有一轮诡异的红色月亮,看一眼就叫人心里发慌,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学生,他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那时候的城市远没有如今这般繁华与干净,他家较为偏僻,那里更是脏乱差的重灾区,就在他经过一个小巷时,小巷里传来的声音让他顿住了脚步。
谢岚本不想理会,但巷子里的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侧头看去,看见了他妈妈的债主正揪着他弟弟的头发迫使他仰着头看着自己,而他弟弟紧闭着双眼,不知死活。
第一反应,是逃跑。
可他无法抛弃自己的弟弟,于是他壮着胆子走上前。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月的钱不是给你们了吗?”
“给了?什么时候给的?”
谢岚意识到不对劲,他看向自己的弟弟,他明明交代好了,让弟弟把钱交过去,弟弟回来的时候喜笑颜开地跟他说,大哥下个月准许晚几天交。
债主甩开昏迷的弟弟,步步逼近谢岚。
“不还钱,就拿你妈去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