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将阑没给从昶说完话的机会,他扯过从昶的手腕,将人带坐到沙发上,从昶神情带着几分迷茫,呆愣楞地看着殷将阑越过界限,靠近自己。
“明天我们去探寻世界吧。”
“我……”
殷将阑敛眸,长而直的睫毛遮掩住他眼眸中的情绪,突如其来的安静叫从昶将想说的话梗在喉间,不再开口。
“从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我不想听,起码在这个世界里,我不想听。”
殷将阑呼出一口浊气,他起身拿起飘窗上的丑陋玩偶扔给从昶,“这东西,算是物归原主,走吧,我想睡觉了。”
从昶被赶出来,站在门口发呆。
【我就说吧,你也说不出口】
“他都猜到了。”
【意外吗?】
“好像不是很意外。”
小人蜗居在从昶的心口,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耳边回荡着从昶缥缈的声音,它跟从昶都知晓,他们都是从昶,也都不是从昶。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从昶的身影而已。
他们都是替代品。
而殷将阑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个事实。
【最了解从昶的人,永远都是殷将阑啊。】
“是啊。”
天色刚亮,殷将阑端着水杯便出现在客卧门口,他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听了半天,里面安安静静。
他轻手打开房门,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出来,借着开门透进来的一点光亮,他看见床上鼓起来一团。
这人睡觉居然不是板板正正的,真是稀奇。
殷将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准备给从昶来个叫醒服务。
想当初他因为从昶这个狗比被折磨了将近小一年,那一年,他基本就没睡过懒觉。
即便这是个假世界,这气也得出了。
殷将阑握紧了水杯,走到床边,眼疾手快地扯开被子,将水杯里的水泼向被子里的人。
臆想之中的惨叫没有,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殷将阑下意识去找开关,他刚刚摸到床头的开关,正准备按下去时,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身后投来一阵凉意,鼻腔也被薄荷的清新味道侵袭占据。
他正想回头看去,肩膀被从昶按住。
“等一下。”
殷将阑喜欢穿丝绸的衬衫,舒服柔软,但是不防水,刚刚他跟从昶的靠近触之即离,从昶光/裸/身体上的水珠打湿了他的后背。
衣服站在后背上,叫他有些难耐地动了动身子。
“别乱动。”
殷将阑最不爱听从昶的管教,从昶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做什么。
殷将阑转过身去,两人的姿势从敌我的半包围变成了面对面的对峙。
房间里依旧很暗,但殷将阑能清楚地看见从昶发亮的眼眸,这人好像会发光,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人怎么会发光呢?
“殷将阑,你总是这么不听话。”
“给我一个听你话的理由。”殷将阑伸手推开从昶,温热的掌心碰上冰凉的胸膛,从昶后退好几步才站定,他直勾勾地看着殷将阑,空牢牢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滋生出来。
从昶伸手抚上心口,他这是怎么了?
殷将阑转身将灯打开,刺眼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闭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从昶已经穿好了卫衣,浅灰色的卫衣上留下了几道水痕,他哼笑道:“怎么着,身材太差,不好意思展示?”
“难得见你起这么早。”
“你知道为什么。”殷将阑甩了甩手,“楼下早餐店等你。”
四五点钟的天,亮得还不够通透,街道上还透着一种诡异的灰。
早餐摊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动作跟白天比也机械卡顿了不少。
殷将阑看着桌子上白花花的豆腐脑,一点食欲都没有,“我还以为这鬼有多能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鬼?”
殷将阑瞥了他一眼,“不是李鸣飞,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鬼。”
从昶敛眸思考,“所以你杀我,是觉得我能对付这个鬼?”
殷将阑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你能对付这个鬼,我只是有点好奇,这个鬼为什么要扮做你的样子,来找我。”
从昶猛地抬头,“你怀疑我是假的。”
“你不是吗?”殷将阑身子前倾,他伸出手指点着从昶的心口,“我说了,我知道你是谁,更清楚你是谁,这个世界,除我之外,都是假的。”
“我是假的。”
殷将阑看着从昶怅然的模样,顿觉得有些扫兴,他拿起卫生纸擦了擦手指,“不吃了就走吧,去李鸣飞家里看看。”
殷将阑起身离开,从昶站在原地思考着,愣神的瞬间,他眸子一暗。
小人控制住身体,表情在一瞬间变化,盯着殷将阑的背影带着几分阴鹫与不爽,“假的?我才不是假的。”
“殷将阑,你不该将我与这个冒牌货,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