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的街道不如新区宽阔，街灯也不如新区多彩明亮，老旧楼房的墙面上还贴着不少游走在灰暗地带的小广告。

街道上的声音比那些小广告还要繁复。自行车和小电驴在这里称霸一方，各家小餐馆里传出来的谈笑声混乱又热闹，空气里有夫妻在争吵，有孩子在哭闹，甚至还有狗在狂吠，不止一家，更不知道来源于哪一栋楼的哪一户人家。

这个夜晚比易晓寒过去三年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热闹，有人气，明明他也切切实实地在银街住了三年，竟然都没能比过这渗着热汤香气的两小时。

他和尹宵南走在街道上，时不时看看那些在街角出现又消失的，影影绰绰的人。

他想，热闹和安宁原来可以共存得如此巧妙。

“你住哪里？”

易晓寒往前面的小路口指了指：“那个路口右转，有个旧小区。”

尹宵南点点头，两个人再次不约而同地在眼前的路口停下。

“那我先走了。”

“那你回去吧。”

甚至同时开口道别。

再同时笑出声。

易晓寒深吸一口气止住笑，抬手把人往街道外的大路上推：“走吧走吧。”

尹宵南任由易晓寒在后面推他，直到他们再次站定，他才转身：“那我走了，早点休息。”

“嗯，回去吧。”易晓寒抬手甩了甩，赶人似的，说的话却让听的人抬不动脚，“南哥，谢谢你，我今晚应该会睡得很好。”

风还在吹，易晓寒后脑勺的头发被吹得立起来，他满眼笑意，褐色的瞳仁在月光和街灯下隐隐发亮，尹宵南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钟，笑了一下，挥挥手，沉默地走了。

易晓寒迎着凛冽的风往家里走，满心都是尹宵南刚刚那个沉静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