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一个稚嫩的女娃声,景然循声走进诊所里间,看到婉凝正拿着一本《唐诗三百首》教病床上的女娃读诗,而爱玲依靠在旁边的床栏上,微笑着看着她们。
见到景然走进来,爱玲笑道,“真对不住,又把你们诊所当□□的病房了。”
景然温和地笑着摆摆手,走到女孩病床前,拿起胸前的听诊器听女孩肺部的病灶。女孩乖顺地看着景然,他长长的睫毛上泛着柔和的光,温和细腻地像个天使。
“天使叔叔,我好一点了么?”小女孩问景然。
景然笑着点点头,给她盖紧被子,又转头看看婉凝,问小女孩道,“今天跟婉姐姐学了哪些诗?”
“学王昌龄的诗。”
小女孩又开始背《芙蓉楼送辛渐》,景然笑着看着婉凝,竟有些出神得觉得若他和婉凝能有一女大概也会有这么岁月静好的样子。
婷芳从外间走进来,道,“赵医生快去给看看罢,5床的病人又咳血了。”
景然和婉凝都转到另一间病房看症。
东北战事不断,大量关外人早早选择南迁;本月中时,日本人侵入东三省,关外流民更如同过江之鲫,不少一路逃到上海滩,身体好些的,还能勉强在码头上做活或拉黄包车,身体差些的,便在街头讨饭吃,实在朝不保夕的,把家里的女儿卖到书寓的也大有人在,景然诊所里的这两天收治的两个小女孩都是黎安东从书寓赎回来的。
婷芳在景然旁边边打下手边道,“这诊所都快成收容所了,长期这么干,是得赔钱罢。”
景然道,“医者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力所能及之时,对人伸出援手也未尝不可。”
婷芳能理解景然所谓的医者父母心,这与婉凝天天念叨的道理一个样子,她撇撇嘴,继续给女孩测体温,景然写好病例才到外间去。
爱玲道,“婷芳说得也对,诊所确实不是收容所,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杂志的记者这些天也做了很多调研,这样的女孩子不在少数,就算是安东个个给赎出来也没有地方安置,还是得从长计议。”
景然点点头,“安东能遇到的情况即便再多,实则也是一小部分罢,若是在社会氛围做些呼吁,想来成效更显著。”
爱玲道,“这倒不难,我们杂志社会将调研结果整理成专稿报道,做一些舆论导向;若是政府能出相关条例,规定书寓不得买卖16岁以下的女童,便可大范围内解决一些问题。”
景然暗想,爱玲虽正义有担当,却因为刚刚从国外回来,并不了解国情,即便爱玲资源上可通天,政府又如何会做这种条例说明,他道,“还可以从另外的角度考虑,给书寓奖励,一个女孩奖励5块大洋,只要送到某个地点就给奖励,也许更能解决问题。”
婷芳和婉凝正在收拾中药柜,听到她们的对话倒觉得很有意思,婷芳想,赵老板确不是个呆子,慈善的事情都从做生意的角度考虑,着实有趣;婉凝却不禁对爱玲更增一层敬佩。
“收容地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我约个时间,一起去聊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