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戏舟连连点头,“好,谢谢严管事。”
这句谢谢,听在耳中,莫名的刺心,严陶然沉下脸,大步流星离开了。
不一会儿,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山顶。
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去的,最后也只有两个夫子和寥寥几个学子愿意前去。
愿意来苦难的益州是一回事,这去疫病的村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搞不好,性命难保,他们正值大好年华,前途光明,家中也有亲人姊妹,实在是不敢轻易冒风险。
“你也要去?!”得知鱼戏舟已经按下了收印,柳妙手和沈玉阙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可置信看着鱼戏舟。
鱼戏舟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但他就是感觉,冥冥之中,他必须去,他做噩梦梦见了。
“我要去的。”
柳妙手扶额,“小鱼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知道疫病是什么吗?会传染啊!”
“对啊,小鱼,你千万别犯傻,我们都知道你善良,但这真的…这真的很恐怖,”沈玉阙也劝道。
“没关系的,我很厉害。”
鱼戏舟不害怕,他完全不害怕,可他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们。
“小鱼!不能这样,你还不明白……”柳妙手情绪激动地一把抓住鱼戏舟的肩膀,“会死的,回不来了怎么办?”
他鲜少会这么激动,即便是最落魄,逼到绝境,也没这么失态过,旁边的沈玉阙都吓住了。
“叔叔会送我回家的,”鱼戏舟拍了拍柳妙手的手臂,“你…你不要激动。”
柳妙手怔住,背过身,摸了把脸,“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飞快转身的一瞬间,沈玉阙看见柳妙手眼睛红了。
鱼戏舟感知到气氛的不正常,站起来,看了看发愣的沈玉阙,又看了看柳妙手颓然的背影。
他无措至极,手脚都不会放了。
“你们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这话很有用,阿爹每次进入山庙都会说这句话。
他们已经将鱼戏舟当成了挚友,因着年纪最小,也是将鱼戏舟当作弟弟对待,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他们五人之中,除了鱼戏舟,还有安伯都也要去。
安伯都本不不打算去,后来不知怎地,临时加入了队伍。
雁醉雁秋奉命保护鱼戏舟,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告诉雁绥君,没想到,雁绥君有事外出了,此时并不在山顶。
但事关鱼戏舟,不敢马虎,雁秋当机立断道:“我即刻去寻殿下,你继续跟在鱼公子身边,千万千万千万别出事。”
这都不需要雁秋多说了,雁醉自是明白的,“放心。”
大雪茫茫,一队人驾着马从山顶跑了下来,暮义在队伍中看见了鱼戏舟,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但事已至此,已经拦不住了。
连夜赶去青山村,除了人以外,还带了两车药材,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山顶其他学子提议此时此刻可以抛却规则,毕竟人命关天,他们打算请求家中,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感染疫病的筹集药材。
这也不算是打破规则,因为这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为了百姓。
茶行遇同意了这一提议。
一夜风雪过去,直到快天明,他们才赶到了青山村,根本来不及休息,就看见戴着面纱,一身狼狈的刘非疾快步走了出去。
“快,都戴上面纱,”刘非疾又举着火把,点燃是干竹子,在他们旁边用这火熏了熏,“药材都带了吗?”
暮义很敬重他,点头,“带了两车,可以应一时之急。”
刘非疾松了一口气,“无妨,能救一人是一人。”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赤脚大夫,目光藏着深深的担忧,大雪天里,额头竟然热出了汗。
“有些病人,不愿意去山上,这可怎么办?刘夫子。”
刘非疾怒目圆睁,“胡闹!别管他们!让几个年轻体壮的汉子扯他们去。”
赤脚大夫赶紧点头,“好好……”
当时村子突然出事的时候,他们都束手无策,直到听说有位闻名天下的刘神医来到了益州,寻了好些地方,问了好多门路,才找到这位神医。
且这位神医也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不仅未收一分一毫,医术更是了得,近日来,村子死的人都少了许多。
鱼戏舟忽地瞥见刘非疾身子晃动了下,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他。
刘非疾一一扫过他们,“孩子们,夫子要嘱咐你们几句,虽来了这里,也不必抱着一腔大义热血,无论何时何地,保住自己的命,都是最要紧的事。
这几句都是肺腑之言,殷切叮嘱。
这里缺人手,缺药材,是真的,但刘非疾都是有私心的,他从心底其实希望学子们都不要来。
这些都是他的学生,他的孩子,他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他多方求助,写信给亲友,要么是推脱,要么是还在路上。
这些人命啊,等不了太久。
不得已,刘非疾只能求助书院。
跟随来的学子们心中感动,一一认真记下。
“学生明白,夫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