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宴有多稀罕他这张脸,许绍绕、傅澈云、苏魅儿比谁都清楚。
公会食堂一大叔,不小心在柏宴的蔬菜汤里落入几颗香菜,导致柏宴过敏,脸上渗出红血丝。
当天晚上,大叔被柏宴扫地出门。
“黑武士”分团团长奇莫,因不满人员分配,在向柏宴作汇报时,故意将钢笔墨汁甩在柏宴脸上。
从此,BCB再也没有听过奇莫这个人。
蓝雪公会的王牌选手汪涛,比赛前公然开柏宴玩笑。
“柏美人,能不能戴面具上场,见你这勾人的脸,我有点下不去手呐。”
结果,他被柏宴单人单技连续打压,连输六轮。点战赛出卖自家队友,也依旧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半天后,汪涛宣布自闭退役。
柏宴那张脸,别说是伤着、碰着,就谁说一下,开句玩笑,那也是磕在金刚石上找死——当场就报了,绝不过夜。
更何况是将他脸划出血丝,破他相。
三人无法想象,夏乐此刻会有怎样的命运,只知道车内的温度开始下降,周遭冷气逼人。
被划伤的柏宴纹丝不动,只言不语,神色更是恐怖如斯。
嗅到危机的夏乐当机立断,迅速滑开车门,猫腰下车。
三人没有阻拦,苏魅儿第一个给夏乐让路,连最想拉拢夏乐的许绍绕也动了恻隐之心。
夏乐一下车,许绍绕立刻关门,发车走人。
夏乐跑了几米远后又跑回来,“你们别走,等我回来。”
许绍绕就:……?
这人不会脑子不清醒,不清楚此刻啥子状况?
事发后,柏宴一句话没说,连夏乐跑掉也没作任何阻拦和评价。
他松开系着的发尾,散了一些发丝,用来遮挡血痕。
散下发的柏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副链子断掉的金丝边框眼镜依旧躺在中控台上。
柏宴拿起来,把玩在手中。
“走吧,我们回基地。”他声嗓微冷。
傅澈云问:“不再等等?”
“等什么,等一个小骗子么?”柏宴面无表情,链子一圈一圈绕在指尖,“他敢吗,傻子才会相信骗子,趁我发火前逃走,他是对的。”
“是倒是,但你这话说出来,怎么像个怨妇?”许绍绕一语戳破。
柏宴绕链子的动作一顿,许绍绕立马拉响警报。
“OKOK,你对你对。”他赶紧灭火。
其实等了一会儿,许绍绕也觉得柏宴的话在理。
夏乐肯定不会回来,左右柏宴发了话,放过他。
人才终究与冷魅无缘,许绍绕感叹,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调转车头。
突然,他眼前被什么东西晃了下,一脚急刹,车内四人惯性前倾。
许绍绕手指前方——
夏乐又一次趴在车头前,浅金碎发蓬松、乱糟,两双爪子紧紧捏成拳,拧目锁眉,唇线紧咬,好似一头发怒的小狮子。
夏乐:“不是说好等我吗,你们为什么不守约定。”
……
柏宴是没想到,夏乐竟回来了,还冲出拦车。
要是许绍绕刹不住车……
“你不要命了。”柏宴摁下车窗,声色俱厉,“几岁?安全意识一点没有。”
夏乐双目盯着他,胸口不住起伏。
两人互盯几秒,柏宴被迫移开眼,“算了,既然跑掉,又回来干什么。”
语气不悦,仔细听,比刚才温柔两个度。
夏乐一脸认真,“我回来对你负责啊。”
柏宴:“……”
眉宇忽然狠皱。
一个约莫四五十的中年男子朝着夏乐跑过来,“等我,等等我啊。”
柏宴寻声看过去,问夏乐:“怎么,找帮手回来,是要继续划破我的另一半脸吗。”
“怎么可能。”夏乐接得很快,“都说回来是对你负责,什么找帮手,那是附近药店的老板。”
夏乐扒着车头,屁股一扭,转到副驾驶的车窗边。
柏宴偏过头去,不看他。
夏乐敲敲车窗玻璃,“生气啦?别生气呀,我刚才不是故意划破你的脸,为了弥补,我特意跑到千米以外的药店买了修复凝胶。”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支凝胶,鼓捣鼓捣,显给Brian看。
“——喏,就这个,对外伤愈合效果特别好,不留疤,小时候我实验过了。”
柏宴小幅度移下眼,看了夏乐,又看向那支凝胶。
沉默几秒。
可笑,他居然生不上气。
夏乐伸长脖子,指指柏宴裤腿旁边他的背包,“你把包给我,我拿手机支付药费。”
谁扔脚边的,夏乐不说。
柏宴微微低颌,继续沉默。
夏乐不惯着他了,“还拧巴,我都没追究你,你倒给我甩脸。你说你开车走了,老板会怎么看我?估计我是骗子吧!考虑我拿包走人,你不会相信,就没问你要包,结果!你把我的包丢你脚背上!!尊重呢?”
“——还有,没拿包等于我没带钱,解释了好久,老板才同意跟我过来拿钱,现在问你拿包是为了付药费,你怎么还甩脸呢。哪件事情重,哪件事情轻,你怎么拎不清呢。”
夏乐一通指责,直指柏宴心眼小。
柏宴嘴角微抽,心里有股气窜上窜下。
突然,他猛地抬头盯住夏乐,“一支凝胶,好重啊。先整理好发型再跟我说话,我的心情大概率会好点。”
夏乐就真的开始拨理头发,“凶什么。”
柏宴气笑:“谁凶了?”
药店老板也大喘吁吁赶到了车窗旁,他看了柏宴一眼,“我过来拿药钱,三块八毛五,微信扫这里就行。”
老板将二维码递了过去,伸到副驾驶里面,问柏宴给钱。
因为发丝的遮挡,老板只能看到车内人的侧颜。
他扯出谄媚笑意,“美女,要不要加个好友转账。”
柏宴抬眸一凛,老板吓一大跳。
“妈呀!男的!”老板立马诺诺低下头,“扫、扫码帅哥。”
柏宴嫌弃地撇开眼,将夏乐的背包从脚边拎起来,再丢出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