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只是听阿云说,是您和五殿下将阿姐从丞相府救了出来。”
阿云,是在丞相府求她和燕司瑾救玉兰的婢子。
说完,玉芝正了正身子,叩地郑重道:“姜娘子的大恩,我和阿姐感激不尽。”
姜枝意愣了愣,后退一步,垂眸上前扶起她,“不必谢我,你和玉兰姑娘已然帮了我很多,不过我比较好奇,你刚刚的反应,可不像是不认得我,或者说是将我看成了别人?”
她不动声色打量玉芝,同为姐妹,长相相似,做出的动作也相同,玉芝会更加机灵圆滑,若一眼瞧见,她也晃了神,不怪她们的阿娘也分不清她们,若不是知道玉兰不在此处,她真以为跪在地上的是玉兰。
玉芝眼神慌乱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气,那夜的情景浮现在脑海。
她指尖掐得衣带发皱,悄悄捏紧手心,回道:“姜娘子的这双眼睛,像极了温娘子。”所以见到姜枝意的那一刻,以为温九紫死而复生了。不过温九紫胆小的很,不会像姜枝意这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姜枝意瞬间明白玉芝口中的温娘子是谁,想到在清玉观之时,忘忧道长对她的神情,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裴安鹤目光落在姜枝意的身上,从清玉观时起,姜枝意不再和他认识的阿意重合,他和阿意从小生活在一起,因宁远侯老夫人的命令,极少出府,对人对事都是逆来顺受,遇到阿猫阿狗,只敢身后喂食,可眼前的姜枝意却不一样,她心里有一股韧劲,眼神像是能看透一切。
玉芝手抚胸口,“温娘子是在一年前死的,陈芸烟给了几两银子叫了几个壮汉钱去杀的,我亲耳听到她与顾白川争论,说温九紫受了重伤,被人逼下了悬崖。”就算温九紫没跳下悬崖,以陈芸烟的心狠手辣,温九紫活不成的。
她还记得那夜,她如同往日和姐姐换夜,结果一进去,便听到了不该听的,这是她第二次看见顾白川,不再是恣意浪荡的青衣郎君,他像街头已疯的乞丐,不断的逼问陈芸烟。
“为什么杀了她!不是说好的,让她爱上我,给她一点教训就好!”顾白川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身上每一块好肉。
陈芸烟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拿出再多的银两丢在他的身上。
“我可以带她走的,不再出现在你眼前,她不过才十五。”
碎银子砸在他的身上,连着血滚到了面前。
玉兰听到顾白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后面说的有没有进入他自己的心,他自己也没法知道。
他后悔了,他答应陈芸烟将温九紫的心骗到,便会有一大笔银子,他贪财的后果,是他失去了最爱笑的姑娘。
“温九凌并不知温九紫是陈芸烟杀的,是在温娘子跳崖的第二日去找的人,得知温九紫死了之后,也曾大闹过,怎么会有结果呢,可怜温娘子连尸体都不知摔在了何处。”
“陈芸烟不是心悦温九凌?”如果她不的话,几案上的刻字又是作何解释?姜枝意想到什么。
“这香,你可曾知道?”
姜枝意又补问了一句。
这几日忙于查案,她最近才发觉的,她的嗅觉越来越不敏感,可自上次在陈芸烟的房间闻到香后,她实在在于这个味道,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制香高手,雪漫轩的苏绾,果不其然,姜枝意根据闻到的味道,一一描述,苏皖便将这个熏香还原了八分。
裴安鹤作为医者,对草药之物格外灵敏,因此姜枝意取出帕子之时,便知道里面参杂了什么植物。
他从怀里掏出一罐玉瓶,倒出两粒药丸,递到姜枝意的手心。
“此物不能长时间使用,会让人心肺不通,产生幻觉。”
姜枝意目光落到药丸,她的思绪在那一刻完全停滞,怀疑这几日身子的不适,是因为此香。
不出所料,玉兰面色当即变了。
姜枝意吃下药丸,心里的那颗石子落了下去,“说说吧,陈芸烟夜里见的是谁?”
“姜娘子,你可曾听说过双生子?”
双生子如两株同根生的并蒂莲,一株为白色花瓣,在太阳之下绽放,一株为黑色花瓣,在黑夜里无月无星之时绽放片刻。
若两株并蒂莲在一刻相见,黑色的并蒂莲将代替白色的那朵。
姜枝意轻点下巴,蹙眉道:“你的意思是陈芸烟见的是温九凌,不过是夜里的温九凌。”
“阿姐和我说过,温九凌是个缝人,性子冷淡,却是个内心有善意之人,可我见的温九凌恰恰相反,他残忍狠辣,视这世间一切为恶,亲手将温娘子推入黑暗。”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在玉清观救下陈芸烟,而陈芸烟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姜枝意想起燕司瑾说的,陈芸烟随白氏去了一趟清玉观后,性情大变,她有了心里的猜想。
姜枝意轻点下巴,苦恼地蹙了下眉头,她从玉兰口中得知陈芸烟白日里见到温九凌,两人似乎并不熟恰,万没料到会蹦出双生子,也就是说这世上还有第三个温九凌。
“白氏可知此事?”
玉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知此事的只有我一人,我连阿姐也没有说过。”她不是有意对阿姐隐瞒,毕竟是关乎着丞相府之女夜里与人幽会,阿姐不知晓便会少一份危险。
可她万万没料到陈芸烟会被人所害,而阿姐的一概不知,在白氏眼里是怂恿陈芸烟与人私奔的最好佐证。
姜枝意在心中埋下疑问,既如此,陈谦兹和白氏为何咬一口忘忧是凶手?他大可命人暗杀,不必多此一举,闹的满城皆知。
她摸了摸袖中的香囊,又取出忘忧道长所抄的经书,将两者摆在面前,若有所思地摩挲着。
裴安鹤在一旁转动杯盏,听了大半,也明白了大概,问道:“那双生子温九凌,你可知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