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不过……”
燕司瑾黑眸微沉,“有话就说,否则就是欺瞒不报。”
只见婢子抖动一颤,手指因抓着衣角用力泛白。
“前些夜里,奴婢半夜如厕回来,见…一个身穿白衣披发的女子往前夫人房间去了,我一开始以为是某个婢子,便喊了一声,结果那人像是没听见。”婢子想到此处嘴抖的厉害,不敢再说下去,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不过是一个女子,怕什么?”
婢子咬了咬唇,像是在努力回想,“那天正是前夫人满一年的忌日,我害怕是…是夫人回来了。”
燕司瑾微微眯起眼,神色深不可测,“你怕你家夫人做甚?”
“那是鬼,夫人定是来索命的,府里的嬷嬷都说夫人是与男子通奸而死。”婢子突然神色不安的尖叫一声,不敢再往下说。
那一夜,月色中天,无星无云,睡意朦胧的婢女看见那女子时,以为这女子是想偷东西,喊她一声,可再一想来,那女子在夜色里像是魂魄。
姜枝意听到此,表情一滞,与眉头微皱的燕司瑾对视了一眼。
燕司瑾抚了抚下巴,似乎颇感意外。
那婢子像是被吓疯了,嘴里不停的念叨,“什么索命”,但人只要一碰她,她就胡乱踢着,再也问不出话来。
燕司瑾手撑着下巴,食指点着下颚,眼神由下向上落到姜枝意身上,“你认为这世上有索命鬼吗?”
“索命?”姜枝意摇头,“殿下,还记得我说的傀儡蛊吗?”
“说说。”
“我猜想,这婢女看到的不是鬼,是被操控的人偶。”
姜枝意与燕司瑾又问了几个嬷嬷,严肃敲问,得出卫夫人的死的确不是外界传闻那般死于心悸。
本想查孩童案,竟查出卫府乱七八糟的情感纠纷,姜枝意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一阵嗡嗡响。
她叹气道:“五殿下,那管家婆应不是卖包子的,做包子的头发或衣裙袖角处会有油渍,而这个管事婆即没有油渍还没有韭菜味,也不见那苏绣香包”
问了这么久,姜枝意有些渴了,在桌子上拿起茶壶倒在茶盏里。
姜枝意抿了一口水,不愿承认道:“我想我们是查错了。”
“继续查下去,等卫老爷回来。”
“林司直呢?”
燕司瑾侧头,懒懒地回应道:“自是有其他事做。”
姜枝意趁现在无事,细细打量起这房间,发现一书册下压了个什么纸张,像是什么画像,只能看到是一个女子,这女子上的头簪倒是和虞美人的那枝一样。
姜枝意摸了摸手腕,碰到了银镯,犹豫了片刻道:“其实我可以试试用蛊,探探那婢女的记忆。”
燕司瑾端视着墙上的挂的山水画,闻言语气深沉让人觉得决绝,“姜枝意,你知不知道,上次用蛊晕倒,你像是没了活气。”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骂人的意思。姜枝意没再提下去,心中忿忿不平。
夜色渐渐拢下,云边染了紫红色,犹如黯淡转明。卫老爷听小厮说府中有客,就赶忙回来,回了府与燕司瑾两人在书房。
姜枝意一个人无聊,就在院内闲逛,再次见到卫郎君,他一身蓝白色,衣摆飘然,站在牡丹花前欣赏美景,真是琼枝玉树般的人物。
她不敢想,婢女所说关在房间乱砸的人竟是眼前的男子。
卫郎君见到姜枝意,微微一惊,屈身行礼。
“卫郎君在看什么?”姜枝意缓步上前,本不想打扰,但被发现了,那就问候两句吧。
“我娘种的牡丹。”
姜枝意眼含笑意,赞叹道:“不愧是花中之王,美哉,美哉。”
“卫郎君有在府中听到过什么吗?”
“你是想问我娘索命?”
姜枝意也没想到这卫郎君这么直接,她后半段的话就哑在了喉咙。
“我娘死的那一日,我并不在府,我和好友在外的醉楼庆祝揭榜,我伶仃大醉,连我自己都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回府途中,听到小厮来传话才知娘没了。”
“那一夜的雨很大,大到我在雨里看不清前方的路,老天爷很不公平,我四岁启蒙,日夜挑读,不曾苛待一日,老天爷没让我中榜也就罢了,连我母亲也偷偷的带走了。”
卫郎君低头拢了拢牡丹,像是抚摸什么宝贝,可他的语气中带了一点愤愤,目光却显得有些悲凉。
姜枝意却眼色未抬,一双清澈的眸子比春日初雪化晴后的溪水还要明亮,那其中无悲无喜。
“卫郎君何不向前看,前年未得榜上名,下次就有了不是。”
姜枝意的手落在了银镯上,眼里有一丝波澜,“殿下该找我问话了。”
言罢,姜枝意正准备要走,颈边有了一丝丝凉气。
“别动,这刀锋利的很,划下去,你这漂亮的脖子可就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