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社会层面的事,上层也有所防备,向步青半演半劝,也算和上层做了个交易。
她会继续隐瞒投毒实验等腌臜事,换一部分贪污赃款不充公,用来重新修建地下城基础设施。
向步青半眯着眼望远方,头一次觉得拆卸作业噪音这么顺耳。
把残留无数毒气物质的通风道拆掉,暗中交给警局留证,建起更宽阔更坚固的安全管道,只输送纯净的空气,民众不会再受更多伤害。
她也改写了监管局规则,重新开始考核招揽人才,祛除尸位素餐的风气。
她倒是想直接毁了地下城送民众全部重回地面,可这太过急功冒进,办不到的。
民众回到地面住哪里?哪来的钱?地上公民的歧视如何消除?地下居民能在短期内得到公平的工作机会吗?
更何况地下城制度是地面上层制定的,那是离她很遥远的高处,她还够不着。
没有权力地位和话语权,她改变不了。
倘若冒失行动激怒地上高层,别说地下城百姓过得苦不苦了,她自个儿先悄无声息没命,哪还能再顾及别人。
所以现在只能从最底层开始改变,一步步来。
为了得到更高权力,她可以成为恶人游走灰色地带做尽坏事,她可以接受误解和谩骂。
实现真正的目的或许要很久,或许直到她死都还实现不了。
但没关系,监管局里还有倪蘅,还会有很多志向相同的人代代传承,无数次矫正偏离的方向朝正路走。
总有一天,地下城会消失,所有人都能享受阳光。
阳光,自然之物,凭什么也要被用来区分高低贵贱,让有些人不能自由享受?
企图支配和划分自然财产用来固化阶级,最终也会遭自然的惩罚,这些东西本就不该被划分,不该成为特权独有物。
向步青万千念头被一阵阵不间断的消息提示音打断,她打开屏幕扫了几眼快速回复。
哪怕只是小小的监管局,要进行一轮大洗牌都不是易事,拔起腐烂根系后整体摇摇欲坠,一段时间内恐怕难以安定。
向步青关闭屏幕无声呼气。
但她有信心把控好局面。她惦念了那么久高位,怎么可能没点手腕把控住。
一旦她成功站上去,就绝不可能让人有机会把她拉下来。
所以接下来该处理掉的人和事是……
咯吱咯吱的铁锈摩擦声唤回向步青的神思。
她低头侧看,发现场面仍然没变。
虞瓷还坐在摇摇马上,一脸理所当然,假装看不见旁边眼巴巴等着玩的小朋友。
“你玩很久了,该轮到我了。”小孩不满咕哝,走一步靠近。
虞瓷闭上眼假寐,在摇篮里摇摆睡觉似的,高马尾随之缓缓摇动。
向步青受不了,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叹气:“多大个人了。”
倪蘅走近蹲下,笑眯眯三言两语把小孩哄开心,牵着她离开去别处玩。
“找我有事吗?向支队、哦不,向局长——”
向步青慢步走到她面前,开门见山怼过去一个大馅饼:“有没有兴趣来监管局干?你的本事我很欣赏。”
虞瓷懒洋洋掀起眼皮。
“监管局和护民的情况你心知肚明,至于你的秘密,我们几个也有底了,闹大了你也免不了得吃牢饭。”
虞瓷捏住摇摇马的耳朵拧,啧声说道:“唉,又是倪蘅的功劳吧,偏巧让她撞上和逮住了那伙交易的人,还抓到了q。”
向步青语气里溢出几分骄傲:“对,虽然她工作没几年,但对地下城也了解透了,很容易推测出真相。”
“太可怕了,我可一点都不想再和她打交道,老底都快被揭空了。”
向步青一笑而过:“但我们殊途同归,所以不考虑合作试试吗?”
虞瓷拖长嗓音转出十几个腔调:“啊——可是我不想上班打卡。”
“你能名正言顺管理地下城各帮派,监管局也有名头给你们打掩护,不好吗?
“不过毒杀这招不能再用了,风险太大,牵扯太重,而且也难保会不会再出现护民制药反过来坑害你们的情况,我们可以一起想更稳妥的新办法。”
说完后向步青歪头注视,等待虞瓷回答。
虞瓷悠哉悠哉继续摇摇晃晃,过了会儿只问道:“你觉得我们会有出头之日吗?”
向步青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银戒,挑高眉毛,语气笃定:“站到我的阵营,我就能实现你的愿望,我们的愿望。”
虞瓷按下开关,摇摇马开始以清脆童声高声歌唱。
“合作愉快,向局长,不过先说好啊,我可不打卡啊。”
向步青嗤笑,伸手拽摇摇马的脑袋往前拉到极限再松手。
摇摇马猛然弹回去,开始发狂摇晃,差点把人甩飞。
“哎!我还没入职就开始给我下马威了?”
“已经入职了,走吧,我们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摇摇马独自高声歌唱,丝丝余音在轰隆隆的敲砸巨响里萦绕不散。
靠季渊知的毒和乔琅的异能控制,樊隽远没法再挣扎,安安静静经历一轮又一轮审讯和开庭审理。
无论谈多少次,樊隽远都拒不认罪,最后得到死刑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