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个不是很紧急,有可能也是篡改的,晚点再说。”
最重要的是……
燕逸岫将册子往下斜,看最底下的签名栏。
离得近了,带着淡淡霉味的陈年书页气息飞到鼻尖。
好在医生签名没有那么简略,顺着笔画认真辨认就能看出名字。
“伍……周……桐……”
“伍周桐?”燕逸岫做梦惊醒般猛地抬头。
这不是当年和石见微一起去国外参会的其中一名医生吗?
燕逸岫赶紧把之前秦观秋整理好的通话录音及文档翻出来重新阅读。
年代久远,有些专家已经过世,在世的也不怎么记得那平平无奇的片段记忆。
只有伍周桐对落地那几小时的事还有一点模糊印象。
“那天雪下得很大,负责接待的人员卡在路上,延迟了近一小时才到达机场。”
等待期间她去了趟厕所,途中碰巧看到石见微和一个黑发女人站在大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幽蓝雪景。
她没有太在意,寻思是石见微正好碰到熟人,或者两人只是恰巧都对某片景色感兴趣才离得近。
“那个女人你眼熟吗?”
“隔得远,看不清,但不眼熟。”
“她们共处大概多久?”
“这我就不清楚了。”
因为她也忙着打电话处理医院的事情,直到听见大家说负责人来了,她才暂时放下电话。
那时候石见微已经回到队伍里,神色如常。
最后伍周桐费劲回忆起对方穿着黑风衣,黑长裤,大波浪长发束在脑后,将近一米八的个子。
廖怀霖目前还没搜到昆黎临穿着相似服装拍的照片,不过比对同年其它照片能确定发型相似,个子也差不多。
渐近的脚步声打断燕逸岫的思绪,她本以为是路过的,不料对方也直奔这间档案室,打开了门。
两人乍一对视,都明白对方和自己怀揣着同样想法。
“我觉得太异想天开了,不敢随便说,万一猜错了多尴尬。”燕逸岫抬手递出档案交给姜韫。
姜韫也看不懂手写记录的草书,便把这部分拍下来,截取几句发给在其它医院任职的医生朋友帮忙中译中。
“昆黎临她们负责的项目正值要紧关头,我们没机会联系上了,而且这么隐秘的事没办法让人传话,暂时只能靠我们自己挖掘线索。”
姜韫合上档案。
旧物的朽气再次翻扑起来,消散在两人严肃的眉眼间。
燕逸岫独自回到天均区基地,上楼后发现有间研究室还有人在,门缝底下透出一线光亮。
她上前敲门,得到应答后推门进屋,一瞬间浑身浸透冰冷的酒精气息。
季渊知正在收拾满桌的瓶瓶罐罐和试剂,见是她,略微诧异。
“这个点了,怎么还不赶紧回家休息?”
“懒得回去了,”燕逸岫眼皮已经开始沉重,脚步虚浮,“明天还要再去医院,就在基地睡得了。”
她找张椅子坐下,重重靠在椅背,仰头望着天花板深呼吸。
“药物检测的进展如何?”
季渊知摘下口罩,声音听不出情绪:“暂时没有进展,卡住了。”
“唉——”燕逸岫歪回脑袋长长叹气,“我们这里也差不多。”
线索越积越多,但却不能像消消乐一样串在一起解决掉,反而乱成一团。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嘀咕,不想让季渊知听到丧气话。
季渊知两手揣进白服里,站在一边静静打量她,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太累了。”
“还好,可能是被狼吓得。”
“我说你的精神太紧绷了,查连环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想得太远太重就耗心神。”
季渊知边说着,走到她身边,靠在桌沿稍稍弯腰靠近,嘴角翘起一点弧度。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嗯?”
季渊知说自己有个珍藏的笑话,每次打不起精神就会想一想,笑一阵就觉得松快多了。
燕逸岫好奇地点头,洗耳恭听。
原本季渊知还忍得住,但越说越快,最后几个字简直是匆忙飞出来的。
她急急忙忙讲完就憋不住开始笑,笑得弯腰,绑在后面的头发顺势滑下来垂到肩前,随着身体颤动晃悠。
她的笑声很轻,像树叶随风飘动似的轻盈盈扫过耳廓。
燕逸岫坐直。她还是头一回看到季渊知眼睛笑眯成缝的模样。
平常总是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高冷学霸,笑点居然这么低。
燕逸岫还没听出冷笑话的梗在哪,倒先被她的模样感染,跟着笑起来。
脑海中幻想出季渊知独自在实验室里忙碌,靠想笑话来调节情绪的场景,更觉得实在有趣。
笑了几下确实放松些许,神思不再绷得生硬,后背淤伤也稍有缓和,暂时不会泛着细细密密的刺痛。
“对了,我再给你变个魔术吧。”
季渊知转身走向储物柜,取出几种化学物质依次倒进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