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从刚刚半梦不醒的状态中缓过来的孤爪研磨正缩在角落贴着暖气管神游,当然了取暖并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他只是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带孩子可不是他擅长的事。
连帽衫下摆被谁拽了两下,他转过身低头看,是个走路还不太稳当的小男孩,他一手拉着他的衣服,一手指着桌上他够不着的糖果篮,完整的句子似乎说不清楚,研磨见其他孩子都拿着糖围着在弹吉他唱歌的塚原,心想这大约是被落下的小孩吧,于是伸手拿过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纸。
“啊呜——”小男孩张大了嘴巴含住透明色的水果糖。
“到姐姐那里去。”研磨弯下腰扶着他的肩膀轻轻调转了方向,护着他走了两步才松开手。
“谢谢布丁哥哥!”而听到了这个奇怪的称呼,研磨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找黑尾,这家伙身后跟了一个小姑娘,两条胳膊还一边挂着一个,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受异性欢迎的时刻了,刚准备缩回暖气旁保持之前的姿势,又被黑尾叫了一声。
这个人一字一顿地说:“布、丁、哥、哥、过、来、玩、呀!”
孤爪研磨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暴力倾向,但他现在非常想找个什么东西扣在黑尾头上来几拳,站起身来慢慢往他们身边走,他注意到有个孩子紧挨着塚原坐着,左边的耳朵有明显的烧伤痕迹,他把手心贴在吉他上,塚原每弹一个和弦,他就笑一下。
“启太啊……”黑尾刚要讲什么,研磨就先摇了头。
“不用告诉我,我不爱听故事。”研磨蹲下来接过一个小朋友手里的魔方,稍微看了看便动手开始还原,保有善意和同情本就不是人的本能,与其说用听取了故事以后的感动来催生同情,不如不去在意这些故事,孩子们最后都会抛下过去那些故事向前走,而他们不过是过路人。
自然知道自己这老朋友的脾气,黑尾拍着手给塚原唱的圣诞颂歌打节拍,跟唱的时候拖了拍子,塚原特地停下来像是教小朋友一样对他说:“阿黑,跟着我唱哦。”
她说话时常常带着不明显的尾音,小的时候听着更明显,像刚出生的狗狗的呜咽声,但唱歌时倒是意外透亮,黑尾不懂什么音乐也不懂什么发声,他只觉得很好听。
塚原放下吉他坐在钢琴前的时候孩子们更乖了,她抱着刚刚的小男孩让他也坐在琴凳上,他左耳的听力几乎完全丧失,右耳也只能通过助听器堪堪听到一些声响,如果不摸着吉他面板的话,就感受不到节奏。
她将两手食指竖起来,示意他学着她的姿势,把手指放在琴键上,她又用缓慢的能让他读懂的语速说:“像这样一下一下地按琴键好吗?”
男孩点了点头。
“你最喜欢什么歌呀?”她回头问离得最近的女孩。
小孩子说不出歌名只是随意哼了一段,塚原思索了两秒中就开始了演奏,像这样即兴作曲的事情,妈妈以前很喜欢,不过爸爸倒是不太中意,有时还会上升到爵士和古典不能共存的高度上,而她那时会坐在琴凳上晃着腿,当着父母的面第一次弹了波西米亚狂想曲,她对他们说:“我好喜欢弗莱迪。”
非常好,古典乐家庭的小孩喜欢上了摇滚。
这边的研磨已经还原了被打乱了七八次的魔方,顺利收获了孩子们的崇拜,黑尾则是去了后面厨房,推着一个巨大的圣诞蛋糕进门来,叔叔换了身圣诞老人的衣服,背着很大的一个包袱跟在后面。
“进门前不是猜拳说好了是你穿吗?”塚原帮着分完蛋糕,对旁边的黑尾说。
“我们家黑尾先生害怕我会毁了小朋友的童年。”他指了指头顶,今天黑尾的发型比往常更奇妙了呢。
“阿黑,你有没有相信过圣诞老人存在?”塚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