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说两句就够了,别在这儿动手。”个子将近一米九零的灰山轻易就将他们隔开,顺便回头给河村使眼色让他带着塚原先出去。
“吓到了吧?”河村按了一下自动售货机的按钮,弯腰拿出一罐热奶茶给她。
塚原摇了摇头,有点不知所措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头顶翘起的头发晃着,她酝酿了一下回道:“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也就不会生气了,别看我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我可常常是看别人哭的那一个。”
“说的也是,你在学校是排球部的经理嘛。”河村笑了笑。
接着塚原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奶茶,踮脚坐上一旁的高脚凳,隔着落地玻璃看夜景,这个方向能看见亮灯的东京塔,她喃喃道:“真热闹。”
河村家里有个在上高三的妹妹,一开始听说要来的新鼓手只有十七岁,他们几个还在想会不会很麻烦,毕竟乐队里这几个家伙没有一个脾气好的,尤其是成田,不把小姑娘吓哭就谢天谢地了。可是塚原倒是比想象中成熟多了,虽然长相像个没发育的小学生,但人却可靠又沉稳。河村总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塚原很像从前的沢城,浑身上下都是不外露的灵气。
Clara提过很多次,塚原以后一定是会拥有自己姓名的人,能够看透自己的人不会放弃成为自己。她在和塚原签约之前很严肃地提醒过她,因为上田拓也几乎是以违约的方式离开乐队的,所以任何来接替的人都会承受多一倍的压力,塚原那时微笑着点点头说:“您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不认为我是上田前辈的替代品,我同样会打鼓,我有绝对音感,可以作曲,可以编曲,Clara小姐本就不是因为需要替代品而选中我,所以我很清楚我会面临什么。”
易拉罐里的奶茶见了底,灰山也松了口气似的走出来,他拿过河村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一会儿过来排练吧。”
“没打起来?”河村问。
“打起来还能这么太平吗,”灰山看向塚原,“大和让我跟你说声抱歉,编曲不改了。”
“其实我也觉得原版是最好的,”她对准了垃圾桶将易拉罐投进去,“耶!”
河村也学着样子投,结果扔偏了,灰山嘲笑了他两句,蹲下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这天直接录了通宵,周六早上才回到了家,虽然爸妈都因为有演出不在日本,但塚原还是很乖巧地练了一小时琴,刚盖上钢琴她便头一沉趴倒睡着了,黑尾帮奶奶拿东西过来时发现大门没锁,一进来便看到她睡得正香。
“小夏醒醒,回房间睡,会着凉的。”黑尾放下手里的保鲜盒,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得到回应,于是轻叹了一口气,两手卡在她胳膊下面像抱猫咪一样把她抱起来,站直了身子让她反过来趴在自己肩头。真不知道吃了这么多都吃到哪里去了,抱在怀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走上楼到了她房门前,黑尾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那间总是宛如台风过境一般的屋子了,但是还是会觉得有些消化不良,地板上摊着很多手写的谱子,衣服都挂在椅子上。他刚准备弯腰将她放在床上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一眼,黑尾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咳嗽出声,急忙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先给塚原把被子盖好,再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后退到房门口。
“研磨,”她小声说着梦话,“研磨,阿黑要走了……”
黑尾听到了她的声音,又走上前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回道:“我哪儿也不去。”
醒来以后塚原就把自己的梦忘得精光,只隐约记得她问黑尾,他们是不是一定会分道扬镳。然而黑尾后来的几天却只记得她床底下的那件粉色蕾丝内衣,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不好,又要被研磨当成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