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魔君大人还挺好哄。
好话都招人喜欢,怪不得都说狗腿子活得久呢。
随后,她看着江见寒一贯没什么波动的脸上浮现出意料之中的错愕。
“徒弟?”
他看着陆晏禾脸上绽开的笑容有些晃神,几乎是下一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视线终于从陆晏禾身上挪开,落在那凉亭里的第三人身上。
只看定睛看清季云徵身影后,江见寒的神情骤然变了。
他突然回忆起前不久在议事殿时察觉的一抹杀意。
那杀意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快得让他以为那是错觉,但他依旧凭借直觉追寻那抹杀意的源头。
而后看到了与谢今辞一道进殿而后始终游离在外的那个少年。
江见寒:“……”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凉亭中的少年也慢慢侧身遥遥望了过来。
哪怕距离不近,双方也是很容易地将对方的脸看的清楚。
两相对视,视线交锋,少年眼中的不快与敌意赫然展现。
江见寒的眼神也同样冷了下去,他几乎是下意识扣住了腰间配剑。
剑身颤抖,苍虬剑战意猛然高昂。
*
季云徵在江见寒出现并叫走陆晏禾时便心生烦躁,因没有陆晏禾之命,只得强忍着对他的恶意站在凉亭中不曾出去。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感受到心中的暴虐之绪,眉间的恶念禁制开始发烫。
他心道。
他们说什么要说这般久?
终于,季云徵再难忍耐,冒着被那二人发现的可能,一抹神识离体朝着亭外靠近。
而后他便看到陆晏禾倾身朝着江见寒靠去的那一幕。
季云徵:“………”
眉间的滚烫席卷而来,剧烈的头痛让他的双眼瞬间布满红色血丝,漆黑的深处似有红光一闪而逝,却又很快被压下。
陆晏禾……那一个你要接近,这一个也不放过是吗?
他额角青筋暴起,突突跳动,背身的阴影之下身体微微躬起,双拳无声攥紧,仿佛皮下蛰伏的凶兽在一点点啃噬着他的理智。
“近日发生何种事情改变了你?”
他听到江见寒对陆晏禾问道。
“当然是因为收了个心仪的徒弟。”
这句话如同倾盆泼下的凉水,嗤地一声,将季云徵心中蔓延的火势刹那间浇灭。
“我还挺喜欢他的。”她又道。
疼痛如潮水般褪去,季云徵强忍下身体因方才痛感的导致的不适,慢慢挺直起脊背。
他心口微微发烫,胸腔中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丝丝缕缕的欢欣逐渐涌上。
她说,喜欢。
她,喜欢,他。
接着,他便感受到了江见寒望过来的视线。
*
江见寒与季云徵的历史性会面,嗯,双方的表情都很好。
陆晏禾心中快意,恨不得原地鼓掌,面上不动声色。
直到她看到江见寒按剑的动作时,才开口道。
“江见寒你干什么?”
被陆晏禾直呼其名,江见寒身体一震,像是梦如初醒般回神,而后双眉皱死,脱口而出道。
“你不能收他为徒。”
“师尊收不收我为徒和你有什么关系。”声音冷不丁在江见寒身后响起。
季云徵快步走上前,横跨一步挡在陆晏禾面前,面色冰冷。
“你来阻止她,你又是她的谁?”他道。
江见寒眉峰微颤,唇线紧抿半晌,视线略过季云徵,看向陆晏禾。
“苍虬剑,并不喜欢他。”
季云徵眼尾斜斜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般,“仙尊可是说的是你的佩剑?”
“收我为徒的是我师尊,我有师尊喜欢便好。”
“与你有什么干系,你的配剑喜不喜欢我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江见寒腰间剑鞘发出嗡鸣,是苍虬剑感应到剑主心绪动荡而发出警示。
江见寒并未回应季云徵挑衅的话语,甚至是忽略了季云徵的存在,目光直直看向陆晏禾。
“陆晏禾,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嗓音低沉下来,神色严肃且认真。
陆晏禾自然知晓他是什么意思。
江见寒的苍虬剑与她的贪生剑虽然同为神墓所出,但所秉持剑道迥然不同。
因当年陆晏禾与江见寒同进神墓试炼并获得双剑认可,对于对方之剑的剑道也都知晓。
贪生剑道为剑主本身,遵从剑主所想,跟随剑主之举,唯剑主之命是从。
苍虬剑道则为天地正道,即扬善戮恶,斩妖除魔,匡扶乾清。
因此,一旦苍虬之剑出现异动,极大可能昭示着——此间有恶。
而这恶,毫无疑问,是如今占了季云徵少年躯壳的珈容云徵。
季云徵与江见寒对视的神色愈加冰冷,心中同时涌上说不清的危机感,当即转身,破天荒地拉住陆晏禾,欲与她离开此处。
“师尊,我不喜欢他。”
“我们离开这儿。”
陆晏禾没挣脱季云徵拉住她的手,人却停留在原地未动。
因她的另外一只手同样被江见寒扣住了。
*
议事殿。
在忙碌了半日后才被乌骨衣放出来的谢今辞走出殿外,脸上略带着疲惫之色。
与殿外的律戒阁弟子点头致意后,他温和问道。
“你们可知我师尊如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