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库杜靠在柱上,袍子半松,衣衫不整。埃什弥则站得近得不合礼数,甚至伸手帮他整衣。两人的对话他听不清,但那气氛,他读得懂。还有阿斯库杜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在他看来,却是足够的证据。
雷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这句模糊的、带着暗示意味的话,足够了。
他没有继续偷听,而是悄然退入阴影,从另一条通道消失无踪。
不到一个时辰后,他便将刚才所见简洁有力地汇报给了伊雷克。
伊雷克听完后,手指缓缓敲击桌面,眼神却微微亮起。
“你确定他们没有看到你?”
“确定,大人。”
伊雷克点点头,像是已经能看到下一步落子的方向。
“有意思。”他慢慢说道,“找到那个人,他会是指认阿斯库杜的最好人证。“
下官得令后便离开了。
而巴利则从暗影中显出身形,勾唇笑道,
“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占卜师大人,原来私下里也有这么一手。”
他冲伊雷克行过礼,身子伏低了一些,“属下斗胆一问,这算什么?丑闻?通奸?亵神?”
“都不是。”伊雷克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这叫‘不适任’。你听懂了吗?”
巴利表现的好像顿悟一般,连忙点头称是。
“他身为神庙执掌者,却与一个曾为奴的男子关系亲昵,模糊不清。无论真情假意,一旦传出,足以令神庙内外的长老们怀疑他的判断与立场。尤其是这位‘前奴隶’,正好牵扯刺杀案、私焚尸体、奴籍私除、越权赦免……只要有人愿意点上一根火柴,这桩事就能烧穿他的根。”
巴利又说,“可是阿斯库杜大人背后有大王子…”
“你懂什么,大王子对阿斯库杜含的也是那份心思,知道了这件事只会火上浇油。”
伊雷克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尚未熄灯的内院,语气轻描淡写:
“这不是审判的铁锤,而是打碎他名誉的锥子。”
他吩咐巴利:“今晚之事,不许外传,暂不动声色。等我手中的人证、物证、言证都准备好,再一击致命。”
“让他来不及还手。”
而这边,埃什弥已经搀着醉意渐重的阿斯库杜回到内殿。
看来,阿斯库杜是真的喝多了,晚上的风那么冷,偏偏说觉得热,硬是要把衣衫扯开,成何体统!
他将人扶到榻上,本想就此离开,阿斯库杜却一把握住了他手腕。
“别走。”他的声音很轻,像梦呓,“这里……安静。”
埃什弥一惊,当下就不敢动了。他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思忖犹豫着,竟然听到了低低地鼾声。
阿斯库杜睡着了。
埃什弥慢慢抽出手,低头凝视着他的睡颜。
片刻之后,他慢慢叹了口气,终于轻轻开口,回了句,
“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