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风和日丽。
王嶶站在麓山脚下朝上望去,好高。玲珑塔为九层塔,四角飞檐,檐角的铃铛在风下传出清脆的铃声。
相传南北朝时期,当朝皇帝信奉道教,召集天下法师,搜罗金刚白玉,历时9年建成此塔。此塔威严耸立,听闻当初盖一层,则加一层禁制,足足加了九层。九为数之极,当朝皇帝期望能锁住祖宗基业百年,塔成之日更是亲自祭天。可就是在塔成第十年,王朝覆灭,此塔更是被摧毁的不成样子。何其讽刺,劳民伤财想换来长治久安,却没想换来了灭朝之灾。就像杜牧写的《阿房宫赋》: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之后此塔经历朝代变迁,虽然破败却屹立不倒。直到后面被麓山的道教门派加了结界,外人不得窥见其貌,此塔便作为锁妖塔锁妖了。直到民国时期,山河动荡,山脉改变,结界被自然之力破坏,此塔才开始显露人前,塔内不知何时镇压的大妖随之苏醒。他因为千年沉睡躲过了那波古兽被洗礼的命运,遗留于世。
走进了,王嶶望着眼前的塔,毫无入口,她陷入了沉思。
“可有办法能解?”
王泽犹豫了会,还是决定打断下王嶶,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没缘由的开始紧张,可能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思。他使劲克制,却克制不住。
王嶶看了看塔几十米宽的地基,更是围着塔四处查看。她一边勘探,一边给王泽解释:
“此处布阵虽然残败,但是还是能看出当初布阵之人用了五行相克相生之术。你看....纵向是九层,九九八十一,八十不计,则为一。这边呢....代表地数的就是四个角。自北向西,一、六之水克二、七之火。火南行,克四、九之金。金东行,克三、八之木。木转中,又克中央之土。土北行,又克一、六之水。环环相扣,真厉害啊,死锁啊。外面破不了的,要想办法进去,从里面中心打破。“
王嶶略微思考,悬即双眼冒光。对了,就是如此。
“如果是我,塔中心肯定也要布阵,稍微把数错开,形成右移之相,1加5成6,6加1成7,7又加5去10剩2,2加7成9 ,9加5去10 剩4,4继续加9去10剩3,3加5成8,8加3去10 就还是1。 ”
说到激动处,王嶶对王泽说:“有没有发现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王泽的脑袋还没从一堆数字中反应过来,他是文科生啊。
“额.....额.....”
见他也说不出什么,王嶶一拍手掌,恨铁不成钢道:
“1啊,1 开始,1又结束。所谓奇生偶,偶生奇,阴阳互相转化,不能分割。太极啊,太极就是这样的啊。”
“额......”王泽算是明白了,这人没准是个数学宅。
见说不通,王嶶则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顺便想了想,如果是吴韶那个人,肯定会在心里开始算数,然后告诉他是1。想到这不由的笑了起来,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我觉得先想办法进去吧,就期盼这个造塔的人别用和我一样的布阵之法,否则我们恐怕活着出不来了。如果侥幸是个简单的阵法,我还能破,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王嶶转身就要走了,王泽赶紧跟上。
“先回去准备准备吧,穿点轻便的衣服,拿点压缩饼干和水。明天...\\\"
王嶶驻足回头看着塔,正好能看清塔的全貌,风又送来清脆的铃声,她眼神坚毅:!
“明天进塔。”
“好。”
一个好,王泽毫无犹豫,他也不管王嶶说的见招拆招有几分把握,只有救回爱人的坚定。
晚上,王嶶正在想遇到的可能性和需要带的装备的时候,手机发出叮咚的声音,来信息了。
韶:在?
山微微微:在
韶:问题解决了吗?
山微微微:没有,明天进塔。
韶:进塔?危险吗?
山微微微:按客观来说,危险。
韶: 那你别去了,我想办法给你把塔炸了。
山微微微;行,你炸的时候记得定点爆破啊,塔里可有我的“人质”。
韶:开个玩笑,注意安全。
山微微微:好,放心。
见没回复了,王嶶就把手机放一边继续想。过了一会
韶:我去找你吧。
山微微微:不用。
韶:我跟你一起进塔。
山微微微: 别别别,我保护一个还不行,还得保护俩。
韶:我那么弱???
山微微微:不弱不弱,这不是不是您老的主场。
韶:你注意安全。
山微微微:好嘞。
天微微亮,王嶶和王泽站在塔外,王嶶爱穿运动服,动起来方便。王泽看得出来精心打扮了下,他摘下塔外草丛的一朵小花,细心的装在口袋里。
只见王嶶双手掐了几个诀,手势切换间似有光影在手势间舞动。她左手虚虚放在王泽胸口往外一带,就带出了护心宝灵,宝灵是透明的,像七彩宝石般发出bling bling 的光。她把护心宝灵运到自己身前,手把护心宝灵的光往塔身一推,塔外就虚虚的显现出了一层薄膜,是结界。她一个回旋手刀劈过去,薄膜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王嶶都没给王泽说什么,时间紧迫,扯着王泽就跳进去了。
再着地,王泽直接摔了一跤,毕竟年纪在那,王嶶则就势滚了一圈化解了下坠的力道。
站起后反手一个护身符就扔在了王泽身上。
“带着,不准摘。”
“哎呀,不对。王大师啊.....这咋烫手呢?”
“哦,对,你是兽来着,不是人,对不起哈....”王嶶不好意思的笑笑,把符拿了回来。
王泽说是个兽,却没啥战斗力,和老人是一样的。王嶶带着王泽实在是手忙脚乱。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应该更容易过一些。
第一层,坎,代表水。当门从他们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水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洪流直接把王嶶和王泽分开。王嶶迅速掐了个单手诀——千斤坠,稳住心神后,在水中搜索起了王泽,她不善水性,用千斤坠沉下太久,就得立马找空隙把自己送上来大口呼吸。如此几次,才从角落里找到了王泽,王泽正死死抱着角落里面的一根柱子。找到人后,王嶶手链发出绿藤,顺着柱子把王泽往上带了带。
又一个洪波袭来,王泽都感觉要抱不住柱子了,往上窜了窜,大口喘着粗气。现在来看,水把这个空间填满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水流湍急,毫无章法,人只能随波逐流。要是王泽放手的话,可能还没被淹死,就已经被水流裹着撞在岩壁上撞死了。
王嶶给王泽比了个手势,大概就是坚持下,她去找解决办法,王嶶走了,藤蔓也消失了,王泽又使劲往上窜了窜。
王嶶控制着千斤坠的力度下沉,马上到了水底。水底水压极大,睁开眼都疼。王嶶坚持着观察了下,水眼原来在中间,然后流向四周。要是堵上中间的水眼,四周恐怕瞬间就会倒灌,若是堵上四周,中间的水眼恐怕瞬间就会把这个空间填满。布阵之人善于用环环相扣之术,不给人活路。
王嶶暗骂了一句,然后上浮来到王泽身边,此时的王泽脸已经憋的通红,虽然不断往上攀爬,也快到顶了。王嶶对他比划了下——忍忍。然后一个符贴在了他的背上,王泽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适应了这股热度后,就感觉自己被死死贴在了柱子上。
定住了王泽后,王嶶深吸一口气,直奔水眼而去。立定,掐诀——“破”。分明没人喊,但是王泽仿佛听见了这个破字,然后就是水嗡的一声,由四周倒灌,顿时王泽感觉仿佛山呼海啸,水刮过脸居然是疼的。大约坚持了2分钟,也是他的极限了,耳鸣尚未恢复,空气先灌入了口内,他本能的先大口大口的吸气起来。甩了甩脑袋,意识回来后,才看清四周。
水已排空,王嶶站在水眼仿佛还在加固什么。
“诶,王大师,王大师,我还在上面,救命啊。”
听见王泽的呼救,王嶶不紧不慢的加固完封印,一个扬手顺着手链的藤蔓来到柱子顶。然后把王泽的封印解除了,又把人带了下来。
“王大师啊,你就这样蛮干啊,想都不想直接就破坏封印啊,小说里面不都写的什么,随便动动机关,然后化腐朽为神奇的吗?就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王泽喘着粗气道,这不怪他,王嶶实在是蛮干型的,根本不跟人商量,那个水啊,快把他淹死了。
“有吧,我懒得找,这种方法多好,一步到位。还有......你说的那是主角光环,王泽教授,你觉得咱俩谁是角??”王嶶说完就叉腰看着王泽。
“额.......好像也是。”
现在王泽顺清了这个人的套路——嫌麻烦,解决问题快准狠,根本不在乎什么约定成俗的办法。他还顺便为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担忧了下,就王嶶这不管不顾的劲头,自己还有苦头要吃。
如他所愿。
第二层,土。王泽出来的时候,身上脑袋上都是土。
第三层,火。王泽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土都被烤黑了,同时头发也一缕一缕的。
第四层,雷。王泽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土都被烤黑了,同时头发也一缕一缕的,脸上都黑了,就俩白白的眼珠子在那转啊转。
.........
终于站在了第九层的门口,王泽已经看不出来是个人了。现在把他扔出去站在大街上,甚至都会有人给他投几块钱。
王泽努力顺了顺头发,发现没用就放弃了。鬼知道他今天穿了他最好的衣服,还特意喷了发胶是不是脑子抽了,但是反观王嶶,和进塔前的装扮毫无差别,纤尘不染、面色红润,眼里还有胜利的小光芒。她仿佛越打越兴奋,而且这股兴奋劲头上来,不管不顾的。在她的印象中,只有王泽不死不伤,这些在他眼里都不算事。
王嶶搓搓手准备推开第九层。这时候王泽突然开口了:“王大师啊,你说咱们去一层洗个澡,还来得及吗?”
王嶶回头看了一眼王泽,怎么成这样了,瞬间就有点心虚,他这样是自己的杰作,她笑笑安慰他道:“呵呵,放心,她爱的是你的灵魂。”
谢谢,有被安慰到。
推门,迈进,关门。这次却没什么反常,没有什么东西喷出来。塔里远处都是漆黑的,中央有一个台子,台子四周围绕着奇怪的文字。王嶶他们能看清塔中间是因为台子正上方有点点星光,和银河一样美。
就算王泽看不懂也知道,那些飞舞的奇怪文字禁制着她的爱人,让他们永不相见。
台中央,有人佝偻着回头,是位白发斑斑的老妇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阿泽,是你吗?”
王泽浑身哆嗦着,再也无法克制,他赶紧上前几步,想说什么却哑口无言,发不出声音来。他使劲咽了咽唾沫,最后终于哑着声音说:“是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