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般的女子,天仙楼里还有多少?”
眼看那女子又要跪下,春桃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随即便一直未松开手。
闵时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差点气笑,她自认不刻意端着的时候还算温柔可人,怎这丫头见了她动不动就要跪?
“公主殿下……”
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一字不差落在闵时安耳中。
“民女不知,但想来应是不少的。”
闵时安勾唇轻笑,柔声道:“不必担忧,本宫又不吃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是。”
她磕磕绊绊用了半个时辰,总算把一切都交代清楚,闵时安让春桃为她安排了房间,屋内陷入寂静。
那女子名叫墨岚,是淮临人,家道中落,她被父亲变卖至青楼,幸得宋晟相助,而后她被送到了天仙楼。
宋晟派人为她易容,自此她便成了天仙楼的说书先生。
“女子生存不易,我家主子不忍你去做妓子,你出自书香世家,便安心在此,想走随时便可走。”
闵时安回想着墨岚说过的话,此言必是宋晨告知于她,但闵时安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宋晟的脸。
她登时收回思绪,阖上眼陷入沉睡。
女子生存确实不易,当今世家横行垄断,百姓苦不堪言,寒门子弟更是处处受到打压,所有底层人都毫无话语权,甚至是毫无人权。
更别提势弱的女子了。
而据墨岚所言,种种迹象都可表明,天仙楼中应当有着其余更多隐姓埋名谋生的女子。
这使得闵时安对宋晟的看法改观良多。
谢庄译次日一早便在正堂等候。
“你是如何看的人?怎会叫人落了水?”闵时安端坐在主位,拧眉沉声问道。
谢庄译跪伏在地,回道:“殿下,是臣看护不利,恳请殿下责罚。”
他先是请完罪,停顿片刻,而后这才解释道:“和敬公主殿下前些日子常去荷花池边。”
“臣为公主安排的暗卫隐匿在四周,但当时萧司马同公主距离不过方寸,因此被萧司马抢了先。”
“是臣思虑不周,请殿下责罚。”
闵时安听完轻叹口气,这意外来得太巧了,可偏偏和敬也不是一时兴起才去的荷花池。
“我听和敬说,是鱼儿的原因,可查清楚了?”
即便是成群鱼儿快速游过,顶多也只是让小船偏移一些罢了,又怎会造成两船相撞这么严重的后果?
谢庄译摇头,他道:“此事结束后,臣去查过,但那些鱼都被处理了。”
“臣问了荷花池的负责人,他说是宋大人吩咐的。”
“知晓了,你先起来罢,过两日有空回别院一趟,见一见小八。”闵时安揉着太阳穴,轻声道。
谢庄译走后,闵时安头疼了许久,这个宋晏晅是怎么想的?明知有古怪,还要销毁罪证。
她抿了口凉茶,心中的烦躁稍微被抚平,提笔向宋汀兰写了封信,阐述萧司马同和敬成亲的过程,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同时,捎带多多照拂和敬一些。
闵时安将信件交给春桃,而后独自去了宋府。
不光为和敬落水一事,她平白从天仙楼要走了人,还未向宋晟言说。
“墨岚在我府上,由春桃带着,便不必受易容之苦。”
她在天仙楼不仅要易容,还要束胸,长期以往,对身体危害极大。
宋晟听出闵时安的言外之意,笑道:“臣知晓墨岚一事,殿下想要尽管带走便是,不必专程来告知臣。”
闵时安摇摇头,应道:“自然还有旁的事情。”
“天仙楼还有旁的女扮男装的女子吗?”
既然此事被她知晓,在她力所能及范围内,便绝不会坐视不理。
宋晟闻言轻笑出声,仿着她先前的模样单手撑着下巴,偏头看向她,温声道:“殿下如此胸襟,让臣佩服。”
“稍后臣派人送到公主府,殿下可还满意?”
闵时安扯了扯嘴角,即便她看出宋晏晅对她的心意,但还是有些感叹于宋晟的顺从。
若是往常,恐怕她连墨岚都带不走。
“还不是特别满意。”
闵时安狡黠一笑,蓦然贴近他的脸,温热的气息相交,她接着轻声问道:“荷花池的鱼有何古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