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宵临骑马将她送回了鹭羽山庄,正当她失魂落魄之际,没想到薛赫言正站在东门那边等着,周序音的心仿佛死灰复燃一般,下了马之后连声再见都忘了就奔去了那边,“表哥!”
薛赫言看的却是她身后骑在马上的楚宵临,“多谢前辈送我表妹回家。”
楚宵临也冷漠地笑了下,“不必。”
周序音这才反应过来回头对着楚宵临欠身感谢,楚宵临的表情柔软了些,“下次见。”
周序音见薛赫言转身进门,立马提裙跟上,“表哥!”
薛赫言步伐不快,正是在等着训她,“玩得还开心吗?”
周序音一愣。
薛赫言又道:“我有事在身无暇陪你,你便跟着程诗翩那种人去乐坊那里还险些遭人轻薄……好玩儿吗?”
周序音无言以对。
薛赫言转身一下拽起她的手腕道:“你那丫鬟说你穿了最单薄的一件心衣,你这是打算去勾引谁?”
周序音吓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赫言却笑得可怕,“周序音,你原来……是这么缺乏男人关爱的人么?”
周序音忍着眼泪拼命摇头。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转眼又添新的,可薛赫言看了丝毫不受影响,径直将她推倒在地,随后孑然转身离去。
“表哥!”周序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马上起身追去,“表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薛赫言根本不听她解释,只顾着往前走,无论周序音如何拉扯他都不想再听,他本来就已经是心烦意乱,为了两个人的未来不知该如何抉择,周序音却还在给他添乱,不断给他制造新的情敌,“若再有下次,你就别回来了,跟着楚宵临成为他众多的情人之一好了。”
周序音就差跪地哀求了,“没有!我没有喜欢他!……表哥!”
“我想的人是你,我以为你会过来找我!……我希望是你的……表哥……”
薛赫言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只认他方才亲眼所见的,“他救了你,还送你回来,一路上甚至都没有驱马——速度这么慢,是想多些时间与你打情骂俏吗?”
周序音泪如泉涌解释不清道:“……没有说话……我们真的没有……”
等到了院中薛赫言将她一把按上围墙痛斥道:“周序音,你是我的女人!即便父亲不允许,我还是一直违背他的命令宠你爱你,全山庄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呢?你深更半夜坐着别的男人的马回来,还偏偏是那个楚宵临,你是来向我鹭羽山庄示威的吗?是瞧不起我吗!”
周序音根本就不知道他会带这么多人等在家门口,泣不成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薛赫言大失所望道:“周序音,有些事情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能过去的,这回我原谅了你,就还会有下一回,下一回你再哭着求我,我难道再忍住怨气原谅你吗?”
周序音被他凶得胸口不断起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他的怒意,“表哥……我、我什么都愿意的……只要、只要你不生气……”
薛赫言却一下松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在勾引我?……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想用自己的色相来弥补我?在你眼里我原来是那样的人吗!”
周序音一下跌落在地,她方才是昏了头,因为看到薛赫言盯着她胸口瞧了两眼,就误解了他的意思,她无话可说,只能泪如雨下,“……”
薛赫言也痛心疾首,但还是收起了怜悯敬告她道:“周序音,你拿捏不了我。无论是用你的色相还是你的情意,都左右不了我,你明白了吗?”
泪流满面的周序音不断点头,不再多说任何一字惹他不快。
就在她以为今天就要结束,而薛赫言再次扔下她的时候,他却回头抛下三个字,“跟我来。”
周序音振作了力气,擦掉了一点泪水跟上前去。
薛赫言走进了房间坐在床沿,周序音不知他何意,放慢了脚步与他隔开了一些距离,生怕再被他训斥,“……”
薛赫言道:“到我跟前来。”
周序音闻言走到了他面前,薛赫言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身上,抽了她的丝绢给她擦拭泪水,从他锁眉的神情还是依稀可见他隐忍的怜爱之意。
毕竟每回周序音哭那么惨,都是为了他。
前些日子在禅音寺,他也跟母亲提及了有关他与周序音的未来,可母亲没有他这样的担心,她让他尽管放心周序音对他的爱。她说周序音会永远爱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改变。
所以哪怕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过分试探她的话,她还是毫无怨言。他也发现了,周序音害怕的不是他的怒火,他的不信任,而是怕失去他。
但凡他有所冷落,她就会不安,会拼命证实自己的存在,因为她怕他不再爱她。
“你得好好听话,我才会留你在我身边。”
周序音用力颔首,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欺骗。
见她如此听话乖巧,薛赫言的视线下移了一些,开口道:“那件最薄最透的心衣,你还是头一回穿,是为了我吗?”
周序音垂眸又点了点头。
可是薛赫言不说明白,她现下并不敢自己解开衣裳,只矛盾地又看了他一眼,“……”
薛赫言眼神示意,她有些拿捏不定,开口问道:“……表哥、要看吗?”
薛赫言“嗯”了声,她稳住有些颤抖的手去解腰间的衣扣,随后小心翼翼地拉下两边肩膀的衣物,将一切艳丽淫靡之景展现在他眼前…………
周序音以为今晚就到此结束,谁知薛赫言道:“阿音,跪到我身前来。”
她估计是以为自己要惩罚她继续生她的气,所以眼眶一下又红了,薛赫言扶着她从自己身上下来解释道:“我不是要罚你,别怕。”
周序音颤颤巍巍地刚要跪下,薛赫言又将她拉近了些,让她跪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
薛赫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的画面,眸色暗沉藏着无数心火道:“阿音,你也不想我就这样要了你是不是?你我二人的初夜还是得挑个好日子……我只能这么做。”
可他们二人都如此这般了,周序音心中早就认定了自己已是他的女人,她宁可两个人和谐地共赴巫山云雨,也不想这样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单方面侍奉他。
她实在是难以忍受,只觉得自己被人践踏得彻底,红着眼睛猛地推开了薛赫言,自己也向后退倒,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颤抖着手将自己的衣服穿好,不再管束起身的薛赫言,慌乱不堪地跑了出去。
等跑回了自己房里,她焦急地把门窗都锁好,尽管整个人都在发抖,但还是饮泣吞声忍住了没有大哭。她抱坐在床上,一时间惶恐、战栗、不安,种种情绪袭上心头,她既害怕薛赫言找来强行要她继续,又怕薛赫言没有跟来再生她的气。等抽泣过后,她甚至在卑微地想着要不要回去认个错重新服侍好他,可是外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大概是让薛赫言彻底失望了,“……”
次日。
天还没亮整夜未睡的周序音已踏上了前往禅音寺的旅程,等薛赫言来找,她的院子已人去楼空。
他当下也有些彷徨,昨晚他跟到周序音回房,既想要道歉又觉得这些不过是天经地义的男女之事,迟早都会发生。在他看来如今婚期尚未定下,周序音又害怕疼痛,这夫妻之实的最后一步还是得等到她适应了,等到他能确认娶她了再做。他不过是在为彼此的将来做考虑,谁知轮到周序音反过来服侍他的时候她会如此抗拒。
薛赫言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喜欢她想要她的表现,可周序音固执地认为这都是在惩罚她羞辱她。
也许有些床笫之事,他们将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薛赫言想了想现在去禅音寺寻她也不行,武林大会在即,他不能再掉以轻心,思考良久他从书房里搜罗出几本书,再叫了些烟雨楼那儿的点心,然后放在一起让人送去了禅音寺。
周序音来这儿的第一天发了整日的呆,她双目红肿,慈小玉即便不问也知道是薛赫言招惹了她。可她没有告状,只一人待在屋里好好平复着心绪,慈小玉也嘱咐好旁人别去打扰她。
等第二天,鹭羽山庄来了人,薛赫言给她带了些东西,周序音看到喜爱的糕点本是恢复了些许心情,等再打开他送来的那些书之后,好心情一下被击落到了谷底,“……”
他托人送了诸多关于床帏秘戏的画册来,原来还是在意她那晚的临阵脱逃,他觉得她服侍得不好,想要让她有所进步,但又无暇教她,便体贴地送了这么多糟粕过来。
周序音忍着将它们撕碎的冲动,一本本叠放好,置于书案前,无力地坐倒下来。
在此清净神圣的寺庙当中,薛赫言居然要她平静下来之后好好学学这些侍奉男人的技巧。
入夜之后周序音独自翻开了一本,她看着这些缠绵的画册心中却一点儿情欲都滋生不了,因为薛赫言特意挑给她的都是如何取悦男人的技巧,那上面不仅刻画清晰,甚至还有文字描述,周序音默读了一行,再回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一下子心理防线全面崩溃,泪珠也扑簌落下。
正当她读不下去的时候,书案对面的窗外走来一道人影,“怎么了?哪本经书看得如此感人?”
周序音惊得一下合上画册,抽了口气,撇过脸阻止来人,“……别过来!”
楚宵临也是一惊,但看她状态不对,没有再做打扰,只道一声,“再过一日便是元宵了。”
周序音含糊地点了点头。
她连过年都凄凄惨惨的,更别提什么元宵,她如今什么节日都不想过,只想待在这儿忘却一切烦恼。
楚宵临瞥了一眼她按着的书本名,再看她下颚滑落的泪珠,犹豫了一秒还是离开了。
次日,正月十四。
禅音寺正在为元宵节布置着,周序音还是独自一人关在房内昏天暗地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