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摇摇头,“非也非也!那女子还是拒绝了他,她知道了兰燕臣的来历,觉得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不能与之为伍,便决意与他一刀两断!”
“那女子好生果断啊!”
“兰燕臣甚是伤心吧?”
周序音不置可否,继续听着。
“无论兰燕臣如何哀求,那女子还是要离他而去,兰燕臣甚至交出自己的佩剑璧月给她保管,以证自己改邪归正绝不滥杀无辜的决心,但那女子还是与他分开了。”
这时有人将信将疑道:“真有这样的女子?是她生下了兰章成吗?”
老者莫衷一是,“至于这新的昭明神宫宫主兰章成嘛……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是谁的孩子,或许是兰燕臣跟他心爱女子的,或许在那女子之前,兰燕臣也曾宠幸过别的女人……或许他就是一个认领的养子呢?”
这点周序音也很疑惑,抬头问道:“前辈你见过兰燕臣,也见过兰章成,他们长得像吗?像亲生父子吗?”
楚宵临道:“那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啊。”
这时台下又有人道:“兰燕臣当年发疯去鹭羽山庄大开杀戒是为何?因为那女子是鹭羽的人吗?还是——”
老者更是一知半解,“此事……或许只有薛家人才清楚啰!”
这下大家马上炸开了锅,“鹭羽山庄当年有好几个美人呢!首屈一指的便是现任庄主的妹妹,嫁给那周平晖做续弦的薛日好!”
“薛景何的老婆慈小玉当年也是一绝,薛景何可是为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周平晖的前妻冯越明也不错,只可惜英年早逝。”
“那银羽堂的汪济之当年不也得了一个绝色美人,宠得不得了,还生下了汪雁书这个二女儿。”
周序音环顾四周,听这些人对自己的长辈有所非议也不好说些什么,“他们……”
楚宵临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江湖之中必有是非,你不用在意,也不必去管。”
周序音自然管不了天下的悠悠之口,心想着原来那只手镯那把剑是这样得来的,只可惜这老者所述的时间线不明晰,让她对某些事实还有些含糊不清。
“你去过昭明神宫,见到过他口中所说的女子吗?”
楚宵临犹豫片刻,“……见过。”
周序音愣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出,“那我长得……像她吗?”
楚宵临摸摸鼻子,于内心组织了下措辞,“有点儿,但我对她印象不深,不过见过两三面,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年纪也小,对她不感兴趣。”
周序音无奈一笑。
楚宵临又道:“我结识兰燕臣的时候,兰章成已经出生了,我想兰燕臣应当是先认识的那女子,随后才遇到的我。”
周序音反应过来,“所以那老头说得也不一定准确。”
楚宵临笑笑,“说不定兰燕臣那会儿受的伤还是他假装的,照兰章成出生的时间来看,我那会儿才十二三岁还在大邕城苦苦练功呢!也不知我是怎么伤的他。”
周序音一笑置之,“看来这些流言确实不能听信全部,顶多当个故事随意听听。”
但有些事实楚宵临还是想告诉周序音,“不过我与兰燕臣来往的那几年,他确实为情所困,每次与我打完之后,他都要好好跟我倾诉一下自己的苦闷,说他所爱之人常常冷落他。”
周序音抬眸看他,“那个人不住在昭明神宫?”
楚宵临摇头,“她仅仅来过几回,兰燕臣想要见她,必须得去她那边,可她有了新的家庭,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觉得自己很多余,想将她带回昭明神宫,可那女子宁死不屈,他没有办法,只能找机会偷偷去看她。”
周序音明白了,也非常确定了,“……也许这些都是兰燕臣的一厢情愿呢?那女子说不定没有喜欢过他,一切都是他在死缠烂打而已。”
“可兰燕臣说过,那女子与她的夫家并没无感情。”
周序音还是反驳,“是啊,她对她丈夫没有感情,可这跟她对兰燕臣有没有感情有什么关联吗?她顶多谁也不爱,只不过兰燕臣仗着武功高,比她夫家要强,所以才跟她产生了诸多纠葛。”
楚宵临挑眉道:“你好似对兰燕臣有偏见。”
她自然不喜欢兰燕臣,因为兰燕臣会将她的身世带偏,她不想做什么魔教妖女,只想做鹭羽山庄的表小姐,将来能安稳地嫁给薛赫言,而不必担心可怕的身世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恶果。
楚宵临又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兰章成……可能就是那女子跟兰燕臣的儿子呢?”
周序音的眼神停滞。
楚宵临决意不再隐瞒她,“是他亲口跟我说的,兰章成是他与挚爱女子的亲生儿子,而不是什么侍妾所生,在那之前他也从未对一个女人感过兴趣,也无任何侍妾婢女,他只钟情于修炼四象神功。”
见周序音怔住,楚宵临接着道:“可即便如此,那女子还是抛下了他跟兰章成。”
周序音的脑内瞬间回想起有关兰章成的一切,“……她只见过兰章成几回?”
楚宵临颔首确认。
也就是说,兰章成自出生起,便没怎么见过他的亲生母亲薛日好,因为薛日好抛下了他,把所有的爱意都留给了她这个女儿。
周序音内心百感交集,无法言喻,她但凡回想一下那□□兰章成离开她身边的一幕,懊悔便涌遍了全身。
“我能见见兰章成吗?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他吗?”
楚宵临以为她是想跟兰章成对峙,便劝她道:“你无须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你拿他没有办法,既弥补不了他,也伤害不到他。”
楚宵临显然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的,这点周序音确认下来,他也不明白兰章成对她的感情,所以周序音不再多说别的,起身道:“今日谢谢前辈,我想我得回去了,我的丫鬟还在马车里等我。”
楚宵临也无意再挽留她,只希望她回去之后能想想清楚,“好,再会。”
回到山庄,周序音直奔自己的院子走去兰章成常常出现的那棵树上,他时常会坐在那树上吹奏着小时候的曲子,周序音以为他还能出现,绕着树走了数圈,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去哪儿了?”
丫鬟还以为她说的是薛赫言,便道:“少庄主今日出门了,他好像恢复了些。”
周序音这才想起,“……他应该是去禅音寺那边祭拜了。”
“那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晚膳,说不定少庄主回来后心情恢复了就会来找您。”
周序音觉得可以,“那你去准备一下,再通知一下表哥那边的院子吧,就说我在家中等他。”
丫鬟出门去了,周序音也准备回屋继续修炼内功,谁知她刚一转身,兰章成就站在了那棵树下,望眼欲穿地看着她,“……找我?”
周序音喜出望外,身体快于大脑一下便跑了过去,兰章成也顺势抱住了她,低头道:“怎么了?薛赫言他欺负你了?”
周序音抬头看他,看他如今还好好的,便心满意足了。
她又将兰章成抱紧,试图传达自己愧疚无比的心情,“对不起……”
兰章成怔住,这一瞬他似乎明白了当年父亲执着于薛日好的缘由,无论经历什么风浪与苦难,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良久,周序音才感觉到兰章成的一只手托到了她的臀部,当她诧异仰头之际,他已经俯身下来,并将她再往上托举了些,以便身高差距较大的两个人能顺利吻上,“……阿音。”
一吻过后,兰章成将她抱起身来,周序音紧张道:“……不行。”
兰章成抱着她去了书房,戏谑着反驳道:“什么不行?你不想修炼两仪心经的下卷了?”
周序音被放下之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哪儿来的下卷?”
兰章成不予回答,只道:“这下卷比上卷更难参透,不如我们一起来研究。”
周序音也不再追问,愉快回道:“好啊。”
修炼途中,兰章成睁开双目看着全神贯注闭目打坐的她,心里也由衷地希望她能尽快长大变强,这样以后将来那些真相披露之际,等到薛家与她划清界限之际,她才能勇敢地活下去,而不是一直依附着薛赫言,依附着那杀父杀母的仇人之子。
在他看来,薛赫言跟当年的薛景何并无两样,当年的薛景何能为了鹭羽的庄主之位牺牲自己的亲生妹妹,那么将来薛赫言也不会对成为魔教妖女的周序音心慈手软。
男女之情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东西,他只想等着周序音不爱薛赫言的那一日,他便可以成全自己多年以来的夙愿了。
等一切结束,他要将周序音带回昭明神宫,即便全天下的人反对,他也要跟她成亲,与她厮守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