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揉揉就不疼了昂,乖啊——,”一个年轻的妇人,把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抱在怀里,来回抚着小孩的脑袋。
——“农妇!见过俩年纪不大的小娘子吗?”门口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个高威武的黑衣大汉,汹汹而来,一个个吊眉怒目的,像极了门口的门神。
小孩哪见过这场面,当下转身找娘,然而人小腿短,走路都还不利索,一下子就跌了个狗吃屎。
小孩一直哭着,大汉开口时,农妇正好声好气哄着。
——“不哭,不哭昂,娘给你揉揉啊,乖——”妇人还在低头哄孩子。
里屋门后,乔万两人……挤在一处在偷看。
“给咱也揉揉呗~嗯~万~大~娘~子。”
——“阿乔——别闹——阿乔,仔细听着点。”万红着脸打断乔的胡闹。
透过虚掩着的门缝,俩人瞄着远处。声音不算大,但勉强听得清。
——“大兄弟——这,这——不哭,不哭哦——”妇人还在哄着哭闹的孩子,孩子头上冒出了一个包。——“大兄弟啊,咱是真没见着——”
——“可老实点回吧,哥几个老早都打听好了,她俩就搁你这藏着呢。别在这给咱几个装模作样,咱哥几个可不是吃素的。”一个叽叽喳喳的小个子,上前来威胁着,身后的大汉也威胁似的拔起刀来。
妇人抱着孩子往后退,右腿在后,把孩子扭身掩在怀里,一副护崽子的老母鸡样。
——“没有,就是没有!”妇人仅仅抱着孩子,眼睛里满是防备,还夹杂着怯懦。小孩就在妇人怀里,也怯生生的看着。
大汉居高临下看着她,眯着眼看妇人的姿势。
小个子还是叽叽喳喳的,扯着喉咙在狐假虎威。
猛然,大汉看见妇人的手动了动。
——后边
呵——
大汉撇嘴笑了下,没出声。压着步,慢悠悠走到里屋门口,猛的打开门——
门后——什么都没有。
——“走!快走!丫就是个软蛋!”这毒妇的姿势就是他奶奶的在暗示她俩的位置,这不唬人呢。乔刚看见这姿势,就打招呼让万快走。
——“阿乔——”万也没问什么,直接跟上去,和乔一起,跟讨了败仗的狼崽子,夹着尾巴跑了。
——“就该杀了那母子——”乔怒气冲冲的,像只炸毛老虎。
——“阿乔——你要理解人家,那么多人,肯定会害怕的。”
——“有姐姐我在,害怕什么!”乔没好气回到。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再说了,人拖家带口的,有顾虑很正常——”
——“这我知道。大不了把她俩都送到天山派——有吃有喝还不愁穿,比在这还得劲。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零丁洋里叹零丁啊——”万出口就是悲天悯人的屁话。
——“停停停,你颠沛过,还是你流离过?别跟我说,你现在在逃亡昂——咱这路上可没委屈着你。再说了,到时候,送他俩上天山,那是造化,都是村里出来的糙蛋蛋,谁有空想那个——”乔不屑道。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那妇人要是因为咱俩,被杀了,就是这孩子一辈子的阴影。母亲之于孩子,——是难以磨灭的影响呐。”万总喜欢把乔带进感情里。
——“你还记得你老娘什么样子吗?万大娘子?”
——“……”万顿了一下,接着说“唔,记不得了——”万轻轻回道,眼里满是落寞。
乔好像没看见一样,接着刺激万“这就是难以磨灭的影响啊?——你看看你,每日是不愁吃不愁穿,酒饱思□□的,就开始悲秋伤怀。”
乔冷哼一声,又说道“沿途过来,你也都看到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似你万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哪里都是。卖身为奴,还能混口饭吃。哼——这世道啊,笑贫不笑娼。上边是连年征战要兵蛋蛋,寡妇村也海了去了。昨儿咱也问了,家里的壮丁早被抓去征兵了,就剩下孤儿寡母,家里头田少,又没人照应,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乔深深看了一眼万,道
“情啊爱啊,她娘俩净想这些玩意儿能填饱肚子?”
“!”万愣住了,她不清楚,也不明白。而悲春伤秋,呜呼哀哉的事,似乎吃饱了才会想到。
她还记得,乔带着她溜小路时候。明明已经是收获的季节,田地里面却荒成了野草堆,路上扒着树皮都能吃下去。卖子卖女,似乎为了这口吃的,都是人不人鬼不鬼。
可,乔说的,不全对。万皱起眉,她总觉乔太片面,可——
“嘘——蹲下!”乔摁着万的肩膀就往下带。万还不服气的皱着眉,乔也没搭声,轻声轻气呵了一下,好笑的扯了扯嘴角。
“哥,这两小娘皮滑得很,真娘的难抓。”
头头没搭话,他蹲下身子,看着路上的痕迹。一路上,她俩走的是小路,按理说,会留下些印记。
可——头头看着周围几条道的树刺儿上,都有被勾下的破布条子,一时也拿不准往哪走。
林子地上里铺的都是腐叶,上面被踩实了,一时也看不出分别。
头头暗骂“小兔崽子,竟一回比一回精了。”
头头在旁兜兜转转,烦的头大。
离头头不远在草窝子里,趴着的俩人也不好受。乔还好一点,本来就被锻炼的皮糙肉厚,皮实耐操的。而这万就不太好受了,她那娇滴滴的皮肤可遭不住这。天气刚过了暑气,秋分来了几日,那毒蚊子铁了心往万身上钻。
周围的涩涩秧剌得万那细皮嫩肉的脖子,起了一道道的红痕,还慢悠悠红肿了起来。万忍着痒,没敢去挠;乔看了看,撇了下嘴角,缓缓从兜里摸出个药膏,极不情愿给万抹了抹;又小心掏出了一包粉,随意往一条道上丢了出去。
药膏没多大味,粉沫沫确是十分呛鼻。
一时间黑衣人都被那味道吸引过去,头头掩着鼻子,“屏息!”虽说都蒙着面,多多少少有人吸进去了。身子不由得软了软。
趁着黑衣人注意力引到那块,乔领着万,悄默声往前挪。
头头没有拦,只是冷冷看着她俩跑,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
乔万俩人没走多远,就又遇上一批黑衣人。期间也不知道乔踩到什么点儿上了,先是被捕兽夹夹了个正着;后又被黑衣人催着赶着,找急忙慌地一脚踏进绳圈里。整个人倒掉了起来。
万刚刚帮忙把绳割断,赶巧了,这黑衣人也就围过来。
乔脚下没有趁力的地方,什么轻功都使不出来,只能下来的时候卸了力,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才站起来。
太巧了,一环套一环,一扣连一扣。黑衣人布置的太巧了。
乔微微思索了下,还想着再使点粉末末,甫一拿出来,一块石子就打在她的手腕上。震得她手麻腕软,手里的粉末末,一抖落,散了一地。
又是这样,铁桶般的包围,难以突破的围困。
乔万再一次背靠背站在一块,乔缓缓将弯刀抽出,起了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