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卿尘的布阵下,时砚身体逐渐恢复灵识运转。他对沈卿尘保持警惕却不再抗拒,两人开始合力勘查密室。
沈卿尘很清楚,“靠得太近他会逃”,于是将自己的气息收得极稳,语调也低缓沉静,每次与时砚交流都让人觉得如温水煮茶,无压却沁入心底。
可就是这样一份沉稳克制,让时砚越发不安。
“他从不越界,却让我一次次自己靠近。”
终于,他们找到封灵阵和锁魂阵的破绽。
沈卿尘让时砚后退一步,独自走进阵心,眉眼沉稳地掐诀引灵,哪怕灵识震荡到吐血也未退半步。
阵法崩裂那刻,时砚冲上前扶住他。
他低声骂:“你疯了?你灵台还没稳!”
沈卿尘弯唇笑了笑,眉间染血,却声音极轻:“你说过你不喜欢被困住。”
那一瞬,时砚眼底有什么情绪悄悄动了动。
脱困后,他们找到从同一密室脱困的许归和锦锦,四人会合。
沈卿尘很快恢复那副“冷淡、克制、沉静”的状态。
他没再提任何过去的事,像个尽职尽责的同道中人,照顾他的安全,替他挡住风雨,安排食宿。
但——再不靠近了。
时砚却开始坐立难安。
夜里,沈卿尘守在门外,盘膝打坐。时砚几次起身,想开口问他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悄悄倚在门边,看他身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不懂缘由的旁观者,在一场早已开始很久的深情里醒来,被迫追赶。
有一天夜里,时砚梦到自己站在雪地上,披着素白衣袍,回头冲着某个人笑。
梦里,他低声问:
“你说,如果我以后不记得你了,你会不会生气?”
另一个人的声音轻得像雪落:
“……我不会。我只会,一次一次,再追上你。”
他猛地惊醒,冷汗淋漓。那种“心里空了一块,却又好像什么在发热”的感觉太真实了。
第二天早晨,他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出现在沈卿尘的面前,抬头问:
“你还欠我一个吻,对吧?”
沈卿尘怔住,指尖一僵。他没料到时砚会主动提起。
他低声:“……你记起来了?”
时砚摇头:“没记起来。但我身体记得。”
“我一靠近你,就心跳得难受。”
“那种感觉,不是恐惧,是……想靠近、想问清楚、想……”
他没说下去,沈卿尘却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我记得你说过,”沈卿尘低声,“就算你再忘一次,我也得让你再爱一次。”
“这一次,我不逼你,但我会陪你一起——重新来一次。”
几日过去,他们成功走出密室。
密室之外,是一条宛如蚁道般蜿蜒曲折的石廊,墙壁刻满晦涩咒文,幽蓝灵火长明不灭。
他们四人暂作小队,缓慢推进。
沈卿尘领路,许归断后,锦锦以灵识探测路障,时砚则负责阵法解析。
一开始,这只是自救。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片地宫远比预想中庞大——
他们走过囚笼般的长道,见过被封在琉璃棺中的修者、被剥夺神识的灵兽,还有浑身血污、精神混乱的试验体。
那些人一开始还会挣扎、求救,后来只剩低语和呢喃。
有人抓住沈卿尘的衣角,满眼惊惧:“你们……也是被丢进来的新‘供体’?”
那一刻,沈卿尘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锋芒。
而锦锦已经忍不住轻颤,攥紧了许归的袖角。
“这些人,是被谁抓来的?……为什么没人救他们?”
没人回答。
他们越往深处走,越觉得那条“密室逃亡”不过是整个地宫牢房的边缘。之前的困阵、毒障,连陷阱机关都只是“外围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