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镜臭着一张脸跟在彭正杭身后,他本来想骑车的,被外婆拦下了,说晚上看不清怕摔。
彭正杭正一手拿着手机在刷这家烧烤店的评价,虽然总共就没有几条。
“到了。”
彭正杭收了手机,时南镜习惯性看向店的门口——小枣烧烤。
朴素、没特色但是又很典型。
老板多半姓枣。
“老板,两个人,还有座位没?”彭正杭看到外头已经坐满了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有!马上给你们摆。”店里传出声音,紧接着看到一个人走了出来。
细得像根杆儿,这多半就是老板,他不该叫小枣,该叫小杆。
这人系着围裙,脸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热还是紧张。
他好像不太擅长和别人说话,和客人打招呼都埋着头。
枣老板搬了张桌子过来,招呼着两人坐下,丢过来菜单和笔:“要吃什么直接勾,也可以到里面看着点。”
说完转身一溜烟又钻进了店里。
出门的时候就是10点了,现在更晚了些,时南镜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没想到三水镇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以为过了8点,镇上就歇了。
“时哥,吃什么?”彭正杭把菜单递给了时南镜。
时南镜摆了摆手:“你看着点。”
他不太吃烧烤,除了读大学的时候也没怎么来过这样的地方。
彭正杭没勾单子,起身进了店里,他准备直接看着拿,这单子看着都不知道新不新鲜。
虽然吃烧烤还看这个有些矫情,不过这不是还有时哥么。
时南镜坐在小板凳上百无聊赖地左右打量着周围,突然一个啤酒瓶砸到了他的脚边。
玻璃应声而碎,啤酒溅了他半腿。
他蹭一下站了起来。
对面有一张桌子也刷刷刷站起来了三个人。
时南镜没动,那三人却向他走了过来。
他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这三人一眼:“找事?”
“眼睛不想要了?”为首的人嘴里叼了根烟,说话含糊不清,一脸不爽地看着时南镜。
时南镜眼神往他们背后一转,了然,他扯了扯嘴角:“有病。”
他话音刚落,其中一人抓起旁边一张桌上的啤酒瓶向时南镜砸了过来,时南镜侧身,酒瓶擦着耳边飞过,再次砰一声落地,炸出一地碎片。
另外一人见状二话不说就要动手,还没碰到时南镜,就被一脚蹬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凳子擦着时南镜的头砸到了叼烟那人脸上。彭正杭三两步跑到时南镜身边,一伸手把人护在身后。
顷刻之间,三人伤了俩,三人组吃了亏正预反扑,被一个声音厉声喝住。
“住手。”
时南镜没有回头,一辆轮椅从店里出来,停在了他的身边。
栗重钧身上还系着围裙,他眼神轻飘飘地落到对面叼烟那人身上。
“黄忠,来吃烧烤?”
那人看到栗重钧明显紧张了一下,嘴角不自然地崩起一个弧度,反手把还要往上扑的另外两个人往后推了一把。
“栗哥,好久不见。”
“酒不好喝?”栗重钧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眼神在碎玻璃瓶上一闪而过,停在了时南镜光着的小腿上,有擦伤。
他抬头双眼直视对面的黄忠,明明黄忠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可他看起来反而才是被俯视的人。
“不好意思,栗哥,不知道店是你开的,得罪了。”黄忠目光闪烁,冲栗重钧抱了抱手,说着就压着身后的人道歉。
栗重钧抬起一只手淡淡道:“不必,来者是客。”
黄忠按在身旁两人身上的手一僵,咬了咬牙,转向时南镜:“这位小兄弟,不好意思啊,哥们喝多了没长眼,这样,今天这顿我请了。”
时南镜揣着手站在原地,轻声呵了一声:“不必,我有钱。”
黄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实在不好意思栗哥,改天请你喝酒。”
说完,他便扯着两个人匆匆离开,没给桌上那俩美女留下一个眼神。
等人走后,时南镜撇了撇嘴,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出来,这无妄之灾,晦气!
“跟我来店里,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栗重钧侧脸看着时南镜,轻声说道。
时南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小伤,他摇了摇头:“不用,明天就好了。”
“消个毒。”栗重钧坚持。
“去吧时哥,那瓶子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万一有点病毒什么的。”虽然那三个人已经走了,但是也拦不住彭正杭阴阳怪气。
时南镜定定看了栗重钧一眼,抬手握住轮椅推手:“行吧。”
店里有个几平米的休息室,栗重钧翻出碘伏,正准备取棉签往时南镜腿上涂。
“我不要这个。”
“什么?”栗重钧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涂碘伏,有颜色。”时南镜重复道。
栗重钧听清了话,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碘伏就只有酒精。”
“那就酒精。”反正伤口不大,一会儿就完事,酒精就酒精。
栗重钧弯下腰给时南镜涂药,时南镜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光盯着人看了。
刚才的情形,他脑子里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医院里听到的那些话。
大混混?江湖老大?
其实时南镜当时没有当真,因为栗重钧不像,他始终感觉这个人只是看起来有些凶。
而且他还打三份工,可能还不止,这就不是混的人。
“诶。”时南镜碰了碰栗重钧肩膀。
栗重钧“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刚那个人,没关系吧。”
“没事。”
“哦。”
屋里没了声音。
等栗重钧处理好了伤口,又嘱咐时南镜今晚最好不要沾水,时南镜才再次开口。
“见过好几次了,你还不知道我名字,我叫时南镜。”
栗重钧转过身收好药,屋里灯光有些暗,时南镜在侧后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知道,而且还有个名字叫乖乖,栗重钧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