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了秦梓婴，以后还怎么合作啊。

太阳一转就到了四点，夏天的白日总是很长，燕韵玺拉开衣柜，拉出一条裙子，觉得太轻浮了些；拉出套西装，却又觉得显得庄重了些。

思索片刻，干脆拿件白衣服拿条黑色较为宽松的裤子，外面随便披一件深咖色西服外套，休闲中有有一些成熟。

她对着长长的试衣镜晃来晃去，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满意地露出笑容，开始打理头发。

经验告诉她，无心插柳柳成荫，随手一扎的头发总比精心打理的要漂亮。她放下刚拿起的梳子，拢了把头发，扎个低丸子，在头顶拉扯几下，顿时显得蓬松又饱满。

她不是很爱浓妆艳抹，涂个颜色较淡的唇釉，随便打点粉底，虽然颜值不算出众，却有种不占凡尘的清冷感。

打扮好后，她下楼，一眼望见路边的共享单车，微微一笑，拿出手机，打开扫一扫，听见“滴”的一声，一腿跨上了车，戴好安全帽，只见她身体前倾，脚部用力一登，自行车一下子冲出很远。

一路向南，中年男人坐立于河边钓鱼，安静得像个乡下老人；孩子的吵闹声与男人的安静格格不入，倒给街景平添上几分活泼色彩。

到了有几分印象的大厦，燕韵玺锁好共享单车，放在一边，抓了抓八字刘海，让它变得自然些，随后，走进大厦。

林予芮刚关上车门，正看见燕韵玺走进大门的背影，她心里挺不是个滋味，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大厦内被保洁人员打扫的干干净净，瓷砖的地板似乎都反着光。即使是休息日，但大厦里每个人脚步声依旧匆忙，不知怎的，林予芮却只听见了燕韵玺慢悠悠的脚步声。

前台工作人员起身，微笑道：“二位好，请问有预约吗？”

燕韵玺张张嘴正欲发言，突然注意到“二位”，回头一看，目光正撞上林予芮的笑颜。

林予芮嘴角总是噙着笑，但挂在她冷艳的脸上，又不显突兀，只是每当燕韵玺抬眸去看她的眼，眼神总是给人一种冰冷的疏离感，倒像是笑里藏刀。

人面桃花相映红，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一瞬间，燕韵玺败在她的笑里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她。

林予芮就像谪仙，明明就在身边，却让她遥不可及。

燕韵玺在发呆，林予芮依旧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她的身边，向前台的人点头：“有的。”

“那燕总……？”

“我们一起的。”

前台的小姐点了点头，表示允许。

燕韵玺还在注视着林予芮，林予芮一向冷得深不见底的眼此时有一丝柔情，她轻拉起燕韵玺的手，燕韵玺回过神，看着拉着自己手的人，脸红心跳不言语。

林予芮的手是暖的，长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包在她手外，燕韵玺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温暖像烧到了她脸上，一阵发烫。

“五点是电梯堵塞期，咱们……走楼梯？”

“听您的。”燕韵玺说。

林予芮点头，拉着她走向楼梯间，小说、电影里相恋的青春少年永远是在楼梯间偷偷亲吻，享受着一种刺激。现在已经步入社会，没有学校“不准早恋”的约束，也不用刻意躲监控，担心与爱人在楼梯间亲吻会被看见，却独缺少十五岁那个与她亲吻的爱人，于是一切富有都变得贫穷。

燕韵玺突然觉得刚开的坑有料了。

两个女主角在楼梯间搂搂抱抱，也挺好。

林予芮在前面走着，燕韵玺在她的斜后方跟着，一抬眼，突然注意到林予芮的穿搭。

林予芮每件衣服都很潮，今天一件白色露脐装，配个牛仔裤，她很少露腰，但燕韵玺从小就知道，她腰很细。

打量了一下，林予芮脚上的一对小白鞋使三十的她依旧像个高中少女一样，充满活力和希望。

都说十七岁的男生女生正是谈恋爱的时期，那会儿的恋爱永远是轰轰烈烈不负韶华的，但燕韵玺那会儿对“林予芮”三字形成了复杂反射，每每想起她，燕韵玺就像山楂，脸红又心酸。

散伙是人间常态，谁都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多年以后竟还能再见林予芮，再次和她近距离接触。

林予芮转过身，歪头对燕韵玺勾了勾嘴角：“今天上午没能约到韵玺着实是抱歉啊，你看，咱们下午在这相遇啦，虽然不能一起去美容院了，但是还是可以一起吃顿大餐哒。”

燕韵玺回过神来，回应了她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林予芮满意地转过身，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正欲走出去，看清眼前人，突然愣在了原地。

燕韵玺正想问她怎么不走了，一抬眼也看见楼梯间门口的人，记忆力超群的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人，那次演唱会之后的雨天车里一直沉默着的女人。

萧赫君。

女人身体修长，狼尾鲻鱼头配上不浓不淡的妆容，显得异常的冷漠，压迫感一下子上来了。

“赫赫赫赫赫君？”林予芮有些磕巴。

萧赫君平日里也是压迫感十足，林予芮和燕韵玺地位不低，见了她也没必要过多紧张，今儿不知怎的，两人都被吓得一愣，像是做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捉住一样。

虽然很紧张，但林予芮毕竟是专业训练过的，表情管理很好，面上的紧张也只是一瞬；燕韵玺常年游走于商业的老狐狸之间，随后也恢复了冷静。

萧赫君俯身，注视着林予芮的眼睛，她眯起眼：“认识？”

林予芮看着她的眼睛，“嗯”了一声。

萧赫君斜眼瞥了燕韵玺一下：“因为她？”

林予芮依旧“嗯”。

“什么关系？”萧赫君说的很少，但每个字都能问到点子上，没有一点废话，“真行，你又上热搜了。”

林予芮愣了愣。

打林予芮火起来，她就像钉在热搜榜第一位一样，几乎每次打开热搜，第一行字条都大写着“林予芮”三个字，好事也上热搜，穿个好看点的衣服上，开个演唱会也上，不过还好，没有逃税、当三或者绯闻之类的。

“等什么时候热搜上没有我再告诉我吧。”林予芮冷静极了，尽管内心有些不爽，还是温柔地微笑着，“亲爱的萧大经纪人，大歌星现在要去见你的领导，如果你不希望挨领导骂，就把路让一让。”

燕韵玺在林予芮身后，两步上前，低着头摆弄手机的萧赫君余光中瞥见了她，一抬头，正对上她的眼。

萧赫君眼神冰冷，令人打怵；燕韵玺眼神深不见底，令人有种捉摸不透的恐惧。

林予芮见萧赫君抬头，下意识一胳膊把燕韵玺揽到身后。

燕韵玺不禁想到了十多年前学过的复杂反射。

这么说来，自己是她的外界刺激？

她在担心的同时又有几分温暖。

即使隔十几年，十几年不见，条件反射早应消失，林予芮的下意识依旧不会变，就像相爱的人总会牵起对方的手。

燕韵玺在林予芮身后，露腰的衣服显得她的腰瘦的似乎只有巴掌宽，这么个身材纤细的女孩，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把她护在身后。

时光不紧不慢，攀上她的白色短袖，少年学会带给人安全感。

林予芮同萧赫君对视良久，一挑眉。

“这次热搜词条是什么，知道么？”萧赫君扶额，一副无奈的样子。

林予芮不作答，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燕韵玺不知怎的，心脏跟连跳高似的，想直冲云霄，从她胸腔里跳出来。

“你被传绯闻了。”

顾氏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看起来都很整洁，会议室一个黑色长桌，几把白色椅子被保洁人员整整齐齐地推进桌子下，燕韵玺随手拉出一把，请林予芮坐下，随后又自己拉了一把。

嗒嗒嗒……

高跟鞋触碰地面发出急促的声音。

燕韵玺抬头，一眼看见正走向会议室的秦梓婴。

秦梓婴刚进会议室，像是掉进了冰窖，觉得屋子里异常地冷。

她有些不知所措，拉出董事长位置一侧的椅子，

“哟，燕总啊，今儿个怎么着，我惹您老人家不顺了？”秦梓婴边说着，边把LV放在椅子偏后一点的位置，侧身坐过去，按住包臀裙，优雅地坐下。

包臀裙显得凹凸有致，肩上披散着一袭“渣女大波浪”，被染成了网红的深蓝色，红唇噙笑，一对桃花眼引人入胜，再加上气质翩翩，简直是男人们的理想女神姐姐。

“不好意思，来晚了。”秦梓婴撩了下头发，“那么现在，会议开始。”

她正经不过两秒，刚宣布完“会议开始”，反倒是自己先笑场了：“行了行了，不装了，看韵玺穿个西服大衣，差点以为是来和我签合同的了。”

林予芮和燕韵玺也先后“噗嗤”地笑了。

“韵玺别见外，下次给我筹划婚礼这种时候，就不用穿得这么正式了，压抑。”秦梓婴道。

燕韵玺比了个“OK”的手势。

“诶不对，”林予芮突然说，“听你这意思，还有下次婚礼？”

燕韵玺附和：“秦姐这话可别当着商琪面说啊。”

“下次我当你们大爷面说，”秦梓婴笑骂，“口误口误，不会有下次了，这次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