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韵玺又一次想拒绝，没想到还是被嘴快的温久念抢了话：“啊？真的吗？怪不好意思的……那既然芮哥都发话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燕韵玺被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姑娘深深教育到了：只要茶艺好，偶像跑不了。

她们和林予芮挤上车，温久念不识相地坐在燕韵玺和林予芮的中间。

林予芮身体前倾，朝燕韵玺扬了扬下巴：“我唱的怎么样？”

“很好。”

燕韵玺本能性想用语文阅读理解俗气的套话赏析一下，但一想到自己刚才一直在发呆，也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刚才看姐姐一直沉默着，怎么了，有心事吗？”林予芮关心道。

“啊算是吧，想起一位老朋友了。”燕韵玺看着眼前人迷人的脸，惆怅地微微一笑，表现得很冷静，但心脏一直在乱跳，她这声音已经清晰可听，想到林予芮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她放了心。

温久念这时候才认识到自己是电灯泡了，默默举手：“申请和芮哥换位。”

林予芮一听，正合她意。

燕韵玺慌了。

这下林予芮挨着燕韵玺了。

一旁的温久念一瞥正看见燕韵玺有些慌乱的样子，她凑近身边的舒瑶，舒瑶转头发现了差点贴在自己身上的温久念，露出笑容：“小姐姐，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嘛？”

“诶诶，你没有发现老燕和芮哥之间那硝烟味吗？”温久念生怕两位“炸弹”听见，特意在舒瑶耳边说。

两位“炸弹”：“……”

林予芮没有说话，饶有兴趣地偷偷竖起耳朵，她知道，舒瑶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肯定会为她澄清。

舒瑶也凑到温久念耳边：“还真是。”

大无语事件了。

林予芮一转头和舒瑶对上了眼，舒瑶见她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立刻把嘴闭上，还好温久念也没再说什么。

林予芮和燕韵玺也没有再说话，保持着沉默，顿时，车里静的吓人。

二人一直在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燕韵玺想说些什么，但似乎是这些年积攒在肚子里的话太多了，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车的一个颠簸，林予芮歪身倒在了燕韵玺身上，即使只是一瞬，她还是听到了燕韵玺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

她从燕韵玺身上起来，两人都笑了。

“姐，你心率这么快吗？”

燕韵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低下头不知如何对答，身体向一侧微微倾斜，尽量避免与林予芮的接触。

林予芮没有强迫她给自己回应，拉起她的一只手，食指和中指轻按在她手腕的脉搏上。

“姐，你心率太快了。”林予芮重复着自己的话。

温久念的房间就在二楼，在电梯里的林予芮和燕韵玺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可以尽情地享受随意聊天的美好。

“你刚才……”“我刚才……”

二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闭了嘴，林予芮见状，噗嗤一笑：“你先说。”

“嗯好，”燕韵玺说，“我心脏跳动的一直很快。”

“不对，那速度不是正常人的心跳，”林予芮反驳她，“如果不是有贫血之类的一些疾病，那就是……”

林予芮凑到燕韵玺耳边，轻声道：“心动了。”

哗——

电梯门开了。

燕韵玺没有接林予芮的话，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刷门卡开了门后走了进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她靠在门上，摸着自己的心脏。

跳动的确实很快。

不是正常人的心跳。

她脑海中一直是电梯中那一幕，林予芮凑近她，在她耳边问她是不是心动了。

但一转念，脑海里又恍出温久念的“不过”。

她揉揉脑袋，想平静下来，但猛跳的心脏不允许她冷静。她猛地抓起手机，登进微信，打开和温久念的聊天界面：“不过什么？”

温久念正津津有味地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林予芮新的综艺，被燕韵玺这一句问懵了。

“什么不过？老燕，你说什么呢？发错人了？”

燕韵玺顾不得平日在意的体面，按住语音键：“在演唱会那会儿，你告诉我，林予芮不会那么快有爱人，你又说不过，不过什么？”

温久念听着她不同于往日即使高考也还是冷静的像个石头的语调，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本能性觉得事情很严重，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自己那会儿要说些什么。

“啊，想起来了。芮哥没有爱人，但她在之前上过的一个综艺里提过自己心有所属了。老燕，你问这个干什么啊？怎么着，这也和你工作有关啊？”

燕韵玺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坐在地上，心脏疼得厉害，眼眶泛红。

没有爱人，心有所属。

这是有新欢了吗。

燕韵玺脱了鞋，来不及找拖鞋，就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向卧室，她坐到软绵绵的大床的床头，一转眼正瞥见床头柜旁自己已出版的一本小说，台灯撒下的金色光辉让封面印着的字体更加刺眼，直刺她的心底。

燕韵玺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在各大软件里翻来翻去，尽管她不知自己在翻些什么，但是就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或许是看到了一个破镜重圆的短篇爱情故事的原因，她竟开始低声啜泣，但仍觉得不尽兴，开始哭出了声，心里不断质疑曾经和林予芮的感情。

那她算什么？！

哭到她的右眼已经红肿了，哭到她再也留不出眼泪了，燕韵玺抽张纸巾，摘下金框眼镜，轻轻擦拭着眼角。

心里的人是她十几年心心念念的人，在她多年以来的梦的主角，是林予芮。

她轻拿起自己的书，右手轻拂过行书体的烫金文名，克制着不去想起林予芮。

林予芮是她字里行间写不尽的小欢喜啊。

忽闻三声敲门声，燕韵玺起身，突然脚步一顿，折回床边，在纸抽中抽出张纸巾，在眼底边轻拭着，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职业性微笑，快步到门口，从猫眼向外看去，穿着熟悉的小熊印花睡衣的林予芮手中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向里看去，能看到外卖的塑料盒。

她拉开门栓，手在门把手上一按一拉，林予芮闻声，抬起头，正看见燕韵玺的微笑和微红的眼角，被吓得愣了一下，随后尴尬的笑笑，举起手中的塑料袋：“饿了吗？”

燕韵玺看向她手中的塑料袋，点了点头，脚步往后撤了一点，示意林予芮进屋。

林予芮也不见外，径直走进餐厅，把塑料袋放在方形餐桌上，把包装盒一个个拿出来，打开盖子，一股香味钻进燕韵玺的鼻子里。

燕韵玺从方桌下拉开一把椅子，笑着对林予芮点了点头，林予芮见状，也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做下。

燕韵玺在林予芮对面坐下，林予芮看着她还微微泛红的眼角，张口却又合上了。

不难猜出，燕韵玺耽搁那么久才开门就是不想被知道她哭过。

林予芮这时候问她为什么哭那就太没情商了。

她把打开的一盒猪肝推到燕韵玺面前：“尝尝。”

“谢谢芮哥，”燕韵玺笑了，“真没想到芮哥这么宠粉哈哈，粉丝爱吃什么都知道。”

不只是粉丝吧。

林予芮沉默了片刻。

燕韵玺见她没有说话，笑着拿了双公筷夹了块切得比较大的猪肝放在林予芮的饭上：“怎么不吃啦？多好吃啊。”

“谢谢。”林予芮把散在脸侧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撕开用塑料袋包着的赠的筷子，夹起猪肝在嘴边轻咬一口。

这是燕韵玺来了大城市后很难享受到的温暖。

“诶对了，”燕韵玺说，“介意温久念来吗？她挺喜欢你的。”

林予芮正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拿着筷子准备往嘴里扒拉饭，闻言，愣了一下，放下盒饭，手盖上燕韵玺摸着手机的手。

燕韵玺一垂眸看见林予芮纤细修长的手指，手背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她脸唰地一下红了。

但是林予芮手指上没有她们的对戒。

“就咱们，一起，好吗？”林予芮显得温柔极了。

说实话，燕韵玺也是不想带温久念的，虽说她们关系是几乎无话不谈的闺蜜，但是和少年时爱得轰轰烈烈的女孩一起吃，带着闺蜜有点毁气氛了。

温久念不来却又显得这二人很尴尬，二人都沉默寡言的，二人无言吃完一顿饭着实不好受。

还好燕韵玺是个大商人，谈客户经验让她搭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显得亲切却又不会越界，让人很喜欢。

“芮哥也爱吃猪肝啊哈哈，芮哥算是让我涨知识了，翩翩女子也是普通人诶。”

“哈哈哈是的，可能是故乡地理位置的原因吧，从小就好这口。”林予芮说。

“那还真挺巧的，我们老家那边的人也比较喜欢动物内脏。”

林予芮笑了笑：“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自古故乡白月光都特别多。”

聊着聊着燕韵玺发现，林予芮也很友善，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谁都口吐芬芳、无话不谈，她说话有度，情商极高，燕韵玺能听出，她说几句正常话就开始套话了，但比起生意场上那些老狐狸，林予芮这种还是比较好对付的。

其实燕韵玺也在套话。

“这话正说我心上了，如果说能在他乡看见故乡的皎洁的白月光，那应该是再幸福不过的了吧。“燕韵玺言外之意是想告诉她，你在这遇见我是你幸运，孩子，别管你外面那些绯闻男友了，专心爱我吧。

林予芮点点头：“这话说得挺对，其实月光始终没变，但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见到相同的月光也会有不同的感情。”我始终爱你，只是和以前不同，我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玻璃。

或许是休息欠缺的原因，燕韵玺一时间没听出林予芮的话。

或许她根本没认真听。

“食不言寝不语，姐姐专心吃饭吧。”林予芮看出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别处，草草结束了话题。

凌晨两点，刚要睡着的燕韵玺被一阵铃声闹起来。

“燕姐啊啊啊！完了！”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温久念一顿咆哮。

燕韵玺蹙眉：“怎么了？”

“我刚才……我我我……我玩□□……”温久念磕磕巴巴。

“不是大姐，现在凌晨两点，”燕韵玺说，“我明早六点飞回北平，刚落地就去公司开会，你算算，我能睡几个小时？姐姐，下次你玩□□这种事就不要跟我报告了好吗？我是高管，不是保姆，我不是管日常生活的。”

“你听我说……我……我想加附近的人聊个男朋友……然后，我把芮哥那个小助理加上了……”

“啥玩意儿？！！”燕韵玺恨不得起来给温久念一拳。

温久念：“姐你先别生气，我……我争取和舒姐处好关系，说不定以后把她掰弯了，我俩约会什么的还能给你和芮哥一个机会。”

燕韵玺闻言，爆了句粗口。

“害呀老燕，多少年感情啦？你那点小心思我能猜不出来啊？”

她和林予芮莫名地缘分永远解不开了。

嗯，解不开也好，她也正好想粘着林予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