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的饭店,中午点人满为患,山海楼是一家专门做粤菜的饭馆,通俗点讲是专门做早茶的,三人刚进门就被经理引着进了包厢,因为陶子衍平时就喜欢吃山海楼的茶点,而且这里离S大也很近,就在东门出去拐角的商圈里,所以陶子衡特意把山海楼整个盘下给陶子衍作食堂。
徐经理把少东家和他的同学都安排好之后,留了一个点餐的平板就退出去了,跟在经理身后的服务员在摆桌期间频频抬头看这位少东家,她今天刚来上班就见到了传说的少东家,不愧是传说中的美貌,真的让人一眼就目不转睛了。
包厢隔绝了大部分的吵闹声,空调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开好了,凉气驱散了外头的炎热,穿着浅绿色旗袍的服务员安静的将餐盘意义摆好,上了几盘瓜果和凉菜,柔声问:“少东家想喝什么茶?”
陶子衍在看下午的写生地点,门没关外头悠扬的古琴背景乐盖住了她的声音,余辉一口吃掉了一个海棠果,眼睛在点菜的平板上没移开,摆摆手说:“你们少东家要柠檬水,我们俩都要可乐就行,加冰啊。”
服务生点点头出去了,关门前恰巧与抬起头说话的陶子衍对视个正着。
“!”
“陶陶,你下午要干啥去?”余辉风卷残云的横扫餐桌上的美食,三碗饭下肚速度才慢下来,真的饿了,尤其是上午被打的侧脸和牙都酸痛,不然三碗饭绝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陶子衍夹起一片猪血红吃掉,喝了口柠檬水慢悠悠说:“去西山湖那边写生吧,你们要一起去吗?”
“我不行诶,我下午真有约。”
“我有空!”
吕梁迅速转头看向余辉,不料抬头跟余辉对个正着。
因为只有三个人,陶子衍没有要很大的桌子,四方正正的桌子陶子衍坐在主位,余辉和吕梁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余辉:“哼哼。”
“那我们一起去吧,等会吃完饭去拿画具,不过地方有点远哦。”
他们的包厢后面是一面超大的落地窗,此时自动窗帘往两边拉开,自然光毫无遮拦的照射进来,将陶子衍的半边侧脸照的如同玉一班莹润光洁,明亮的自然光下,他的眸也如水晶宝石般透亮,仿若璀璨星河映入他的眼底。
“我知道的,我之前去过。”
“真的吗!听说那边很大,我看别人都说要是没找对位置,景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陶子衍是个路痴来着,你正好带着点他。”
“我看小红书说西山湖有一片很大的湖,还有一大片荷花,然后前面是广场和喷泉池,太阳下山的时候,光洒下来特别好看,你知道在哪吗?”
“我想想,我好像有印象的,但是我当时是春天去,荷花没开。”
两人在饭桌上聊的很多,陶子衍之前都不怎么和班里的同学交流,这次意外的和吕梁聊的很投机。
一个半小时下来三人都吃饱了,柠檬水酸酸甜甜的汁液融进水里,柠檬的清香滑过齿间,带走了饭后的油腻。
饭店逐渐从吵闹到安静,午后的寂静显得格外安宁,悠扬的古琴铮铮,餐厅的客人也慢慢离席,大厅又空荡起来。
“行了,我回去了,吕梁你带好陶陶,别给整丢了。”余辉背上包不放心的叮嘱道。
虽然他觉得这俩都不是很靠谱,不过他的心加起来比陶子衍和吕梁加起来都大,心头的顾虑转瞬就消失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陶子衍握拳反驳。
“把你的路痴治好了再说吧。”
余辉转头还想跟吕梁提一嘴,不过吕梁此时定定将目光放在陶子衍的身上,眉间一挑,他出声将人的注意力喊回。
“喂!吕梁。”
吕梁一惊,有点被发现的惊慌,不自然地回应:“啊?”
“早上打我的事情不作数了,你跟陶子衍出去玩注意点,有什么事情发短信,把他护住啊。”
陶子衍真的觉得很无语,为什么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他是个不靠谱的笨蛋这件事这么深信不疑,每当要单独去干点啥的时候总是会化身一个老妈子似的,明明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了,且又自主意识的大学生了!
“别婆妈了,快走!”
“行行行,催什么催,走了。”余辉被陶子衍推着背走出好几步,再挥手告了别。
“走吧,我们去寝室拿画具,然后我们直接从东门打车去可以吗?”陶子衍查了查路线,然后转过头询问。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吕梁对他有种莫名的崇拜,好像他说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
这种感觉在慢慢接触中渐渐变得更加清晰。
“当然可以!”
两人各自回寝室拿了写生包,黑色的大包装着画板和便携画具,分量不轻,坐上车后,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树木在小小的方块内飞速倒退,西山湖离这边的校区还算有点距离,如果是坐地铁去还比较快,但是陶子衍不是很喜欢那种拥挤的氛围,所以他才选择了打车。
两人在安静的车厢内一言不发,陶子衍放松地靠在背椅,车子行驶进川流不息的车流,在颤动中困意渐起,不知怎的,在闭眼之前,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久违的高大身影。
……
“好啦,这里就是我们今天春游的目的地,西山湖,说是湖,其实也算是一个比较大型的公园,也是淮市历史比较久远的古迹,同学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这个公园还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哦。”
“传说天庭间有一名掌管万物生长的春神,神降至的地方都会花开满园,草木茂盛,春神一年会降至人间一次,相传他美艳不可方物,一双红色血瞳晶莹如琉璃般剔透,一双微微上挑的眉眼给人一种只要他看着你,你就会倒映在他眼中的深情,创始祖似乎都对他格外偏爱,给了他一副连神明看了都忍不住为他倾倒的容貌,但绝世的容貌却带给了他如铁石一般的心肠,他是草木而生,没有心便不会爱上任何人,哪怕他对万物都心怀慈悲。
一天,一个濒死的绝症人类意外闯入春神的花园,惊鸿一瞥,万籁俱寂,他用神明的心软换来了与神明独处的机会,在春神的温柔照看下,他以为自己就此拥有了全世界,不过好景不长,在人类的伤完全被治愈后,春神也必须回归天庭,否则久久没有灵气的滋养就会神魂不稳,泯灭于世间。
但贪婪的人类不肯也不知道他强留神明的后果,他不能接受神明始终没有爱上他,在这个执念大过于现实的躯壳里,他将神明的羽翼折断,最后也将爱人的生机折断,全世界的花在春神消散的那一刻枯萎,世界都陷入了灰寂。
人类留不住神明,万念俱灰的时刻自尽了,血散溅在西山湖的湖面上,莫名生长出了一大片血红的荷花,在百万年后,血色渐渐褪去,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粉白荷花。”故事说完,老师深深叹了一口气。
“呜呜呜老师,这个春神好惨啊。”“可是老师,春神都死了,怎么还会开花呀?”
稚嫩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提出问题。
新港路一年级带队老师两手一摊,转头望向湖边那一大片完全绽放的荷花,略有些感慨的说:“可能,春神也不是对人类毫无感觉的,明明得了绝症的人类是活不下去的,最后却死在了春神的后面,那一丝神力说不定是他非常隐晦的爱呢。”
“啥呀,这个老师说情啊爱啊的这些小豆丁能听懂嘛?”宋笙靠在旁边的石柱上,一脸不解。
顾深深的学校今天正好是出来放风日,跟普通小学郊游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不过他们要更特殊一些,每个人都被老师勒令带上一到两个家长,防止小朋友们出行不便利。
王也给他发消息说他下午得去参加篮球校队的二次内招,所以就来问他能不能陪顾渊一起去,反正网吧还有别人能帮着一起看,也招了两个新的大学生来兼职轮班,他不在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哥哥,你也认同老师说的春神也是爱人类的吗?”顾深深被顾渊推着跟在大队伍后面,虽然他没有理解老师口中的故事,但小孩子天生就是好奇爱问的。
顾渊垂下眸,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其实很长,眼睫落下一片阴影盖住了眼底的神色。
“可能吧。”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