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学校后门。

晦暗的后巷传来阵阵哀嚎。

一脚把抬起半身的人踩了回去，顾渊咬着嘴里的烟，空出一只手回消息。

【衍：虽然你上次打人不对，但你确实帮了我，我可以帮你求求情，你给我带一个月的早饭，就那个豆腐包，很划算的。】

【渊：上次？打的人太多了，不记得。】

【衍：楚南，那个选修课上的煞笔。】

【渊：确实不记得了，不过早饭可以给你带。】顾渊原本锋利的眉眼在看手机时透着明显的温柔。

“顾，顾渊。”脚底下的人奄奄一息，楚南觉得自己牙都要咬碎了，妈的，这两个人是早他妈勾搭上了吧，他原意是想威胁顾渊把他打一顿，让他记处分，没想到......

“想通了？”顾渊好整以暇的弯下腰，手抓着他的头往后扯，露出一张鼻血横流的脸。

尖锐的刺痛使他不自觉的拼命仰头，楚南剧烈喘气：“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去找陶子衍了，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收工了，顾渊将鞋尖的脏污蹭在楚南的背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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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小学门口。

今天的天气很晴，阳光穿透繁茂的树叶中撒下斑驳树影，风吹的簌簌作响，不时还会掉落几片叶子。

爱心小学坐落在离学校挺远的城中村里，周围是老旧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建筑古朴陈旧，弥漫着岁月的味道。

学校的门面仅仅用五个红色的大字挂在最顶上，写着“新港路小学”。

门口用简单的黑色铁围栏围了一圈，上面还附着斑驳锈迹，旁边一个保安亭开了一扇小门供人进出。

因为是周末，校园里寂静无声，比较于正常小学，爱心小学的建设更注重设施上的便利，并且有严格的区域划分，这样学生能得到更好的帮助。

集合的时间是上午九点，陶子衍早早就来了，蹲在门口数脚边的蚂蚁，等人陆陆续续来齐。

唐元踩着点到，领着他们进了校长办公室，谈好了大部分的条款后，陶子衍先带队去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地点开工，而唐元则留下来谈接下来的细则，这部分跟陶子衍他们关系不大。

项目的期限是一个月，也就是四周周末，八天，时间不可谓不紧迫。

好在他们这次设计的内容也跟孩子有关都比较卡通，不算难画，就是墙面大，两天一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学校不大，总共就被十三面墙环绕，六个人合该是一人两面，但有一个只做建模的方伟诚，在画画上只能算个助手，所以现在多出了三面，大家一起合作。

陶子衍负责的墙面是在教学楼的背面，一条小道贯穿，应该是给孩子们散步用的，两边种了不同的花草，靠着墙角的地方还摆放了一些积灰的复健工具。

话不多说，直接开干。

方伟诚今天的话不算多，略有些沉默地给陶子衍递工具，洗画笔。

光束从绿叶中碎片地落下来，已然隔绝了大部分的暑气，但空气中的热度不减，陶子衍站在梯凳上，左手手机右手画笔，仔细勾勒画面雏形。

方伟诚扶着凳子，看着陶子衍专注的侧影，还是没忍住喊他：“陶陶。”

“恩？”陶子衍没分神，眼睛仍然盯着面前的笔，手丝毫不抖，瓷白的侧脸专注又认真。

“你昨天...”方伟诚蹦出几个字。

你昨天为什么不找我一起买材料啊？

昨天下午他一直等陶子衍，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没想到陶子衍直接说材料已经在买好了。

方伟诚都蒙住了，但是他也没有立场去问，浅叹一口气，把话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陶子衍手上不停，但是他听懂了。

从小到大因为天独厚的脸和异于常人的双眼，他经受过很多人不同的眼光，有喜爱的，厌恶的，也有痴迷的。

他不是看不懂方伟诚的眼神，那天呼之欲出的告白他也听到了，但同在一个小组他也不想那么尴尬，干脆就装没听见，之后的材料都是他拉着沈清棠一起去买的，想着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月就不会再联系了正好。

三两下就勾勒出一个动画卡通形象，活灵活现的渐渐在洁白无瑕的墙上展现出来，这次的主题是他提出的，从校长传给他们的资料来看，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残疾，腿部残疾的孩子就占了80％，所以这次他选用连续动画的方式展现一则小故事来鼓励学校的孩子们。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中午饭可以去食堂吃，学校的周末也会有生活老师和班主任老师留下来，所以教室食堂是一直开放的。

大家进度不同，一致选择了自己去吃，陶子衍也是。

但是当他回来后，他所负责的那面墙前，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朋友，约莫六七岁，看不出哪里残疾，穿着简单的蓝白条纹小短袖和黑色长裤，双手乖巧的置于双腿上，眼神专注的盯着墙，看起来很乖巧。

这个时间学校里怎么还有学生？是老师的孩子吗？

可能是看的实在专注，一直到陶子衍走近，那个小孩都没发现。

“小朋友？你是这里的学生吗？”陶子衍走过去在他的身边蹲下，尽管他已经尽量放轻声音了，还是把小孩吓得抖了抖。

顾深深用手控制轮椅向后退了退，虽然被吓到，但还是强镇定下来。

“是的，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画...”

顾深深刚一抬头就愣住了，猝然入目的是一双血红色的瞳孔，里边波光流转，氤氲净澈，像是净度最高的琉璃珠，叫人一眼惊艳沉沦。

他的话都没说完，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陶子衍的眼睛，出了神。

“我吓到你了吗？”

陶子衍还以为自己的瞳色和发色吓到小朋友了，有点无措，跟他们对接的徐老师也没说周末还有小孩子啊，不然下次来的时候还是戴个眼镜遮一下吧。

刚想看看旁边有没有老师或者孩子的家长，刚站起来就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牵住。

“兔子哥哥！别走。”小孩子的手都暖呼呼的，有种软若无骨的脆弱感。

顾深深牢牢牵住陶子衍的手，深怕他就走了。

？兔子哥哥？

陶子衍有些出乎意料，刚刚还能看的出来这小孩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面对生人有些紧张。

怎么突然又不怕了，还...等等！

陶子衍看清小男生脸的一瞬，眉间微微一挑，“这张脸，好熟悉。”

“我不走。”感受到手上的拉力，陶子衍顺势蹲下，跟小孩面对面。

“兔子哥哥！”小孩脆生生的喊，白嫩嫩的小脸长的还怪可爱的，跟刚刚板着脸装镇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多了几分朝气。

“怎么了?”陶子衍失笑，他好久没有见到这么乖又不怕他的小孩了，真的好可爱。

“这是兔子哥哥画的吗？”顾深深指着墙问道。

陶子衍转过头看了看上面已经初现显雏形的画面说：“对啊，我画的，厉害吗？”

“厉害！”小孩子的夸奖都来的很纯粹且真心。

“谢谢，你喜欢画画吗？”

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顾深深认真的夸奖让陶子衍还怪不好意思的。

“喜欢，我哥哥...”

"陶子衍。”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夏茶拎着一杯冰镇柠檬茶向他们小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