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鬼一样！”陶子衍捂着嘴瞪他。

顾渊顺手薅了薅那头看着就软乎乎的白毛，“摸摸毛吓不着。”

陶子衍横眉竖眼的指责他：“都怪谁！”

“怪我。”

陶子衍把钥匙收进包里，还拍了拍：“你在这干嘛，老师都让你回去了。”

顾渊想接过他的包结果被一巴掌用力拍掉了，他挑着锋利的眉梢，揶揄地瞅着他。

怎么跟猫似的。

“等你啊，不明显吗？”

“等我？等我干嘛，我们很熟吗？”

顾渊脚步一停，陶子衍疑惑地回头看他，顾渊扫了眼旁边的空教室，一把薅过小男生，直接提溜进教室，门嘭地关上，咔哒一声从里锁上。

无人的教室窗帘被密不透风地拉紧，偌大的空间就他们两人，呼吸间都碰撞在一起。

陶子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的身体骤然绷紧，全黑的环境让他全身都僵硬了，心脏跳的又快又重。

他被捂着嘴很小幅度的喘气，双手死死抓在顾渊的肩膀上，将那片薄薄的布料都抓出几条褶皱，指尖攒的死白。

“干干嘛...放我出去！”声音比蚊子还要低。

男生的体型比他大，整个人罩下来的时候能把陶子衍全部拢住，他慢条斯理地问：“你不总说我们不熟吗？那我们就熟悉熟悉，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就凑在耳边响起，尾调带着毫不掩饰的戏弄和不可拒绝。

黑，窗帘不泄一点光亮，只有面前一个喘气的人，陶子衍的心跳越来越快，这是分离不安发作的前兆，他猛地凑前抱住顾渊，就在顾渊还在诧异的期间，他的喘气声变得愈发明显，紧张的神经不断刺激着他的理智，他的头深深埋进顾渊的脖颈。

这个姿势跟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

但此刻顾渊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了？”顾渊皱着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时候他神经再粗也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劲，想把他拉起来看他的脸，但是刚碰上他的后脖，怀里的人就溢出了一丝哭腔。

他不敢再动了。

因为过分紧张而死死攒着的指甲深深地刺入顾渊的皮肤，顾渊连眼睛都没眨，直到哭腔渐大，喘气声一哽一断。

顾渊不再等，强制把他拉起来，双手捧在他脸颊两边，沉黑的眸子盯着他，一手不断轻拍他的背作安抚。

“冷静点陶子衍，你是需要药吗？呼吸，用鼻子...”

陶子衍并没有被安抚到，短短五分钟，他就成了一个泪人儿。

“窗...呜呜呜”陶子衍哽咽道。

顾渊其实没听的很清，但是陶子衍手指着窗的方向，他一把抱起陶子衍，托住他的屁股，然后三两步走到窗边，窗帘刷的拉开，光瞬间洒满教室每个角落。

顾渊清楚地感受到怀里的人一瞬间就平息了不少。

白皙的脸上哭的满面都是泪花，眼角也被晕出了大片粉色，眼珠子在光的照耀下有些睁不开，半阖的嘴巴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怕黑？

顾渊再次尝试把手放到他的背上轻拍，这次怀里的人没再挣扎，反而缓缓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怕黑？”

顾渊不确定地问，在看到陶子衍呼吸都停了一瞬后加了几分肯定。

“幽闭恐惧症？孤独恐惧症？还是分离不安？”

“上次在密室是不是也是？”

一连三问。

但是陶子衍根本不想再听这个人讲话了。

他一言不发，抵在顾渊胸膛的手猛地一推，然后捡起地上的包就想气冲冲地离开。

顾渊没得到回答，但他不能任由陶子衍就这么走掉，不然就冲着陶子衍的性子，估计以后都不理他了。

三两步追上去，拉住眼睛红红的男生，看着那双被水浸湿后显得委屈无比的眸，顾渊第一次卡壳了。

他从来没有哄过人，就连顾深深都不怎么需要他哄，遑论是一只娇娇少爷了。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

陶子衍抬头看他，顾渊的额发有点长了，略微有些盖住了锋利的眉眼，很凶的气势一下就被冲淡了不少。

这么低着头认错的模样不同于以往顾渊带给陶子衍的所有形象，像一只犯错的狼狗。

陶子衍的性格虽然是少爷脾性，但也很心软，而且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怕黑的事情...

他闭口不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胸口起伏不定，最后一拳砸在了顾渊胸口。

“不用急着原谅我。”顾渊蹙着眉看着还在抽鼻子的哭包，他才刚说了一句就要原谅他了，怎么这么容易心软。

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大概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大班突然转来一个红眼睛的小男孩，那个孩子很小很小，比他矮一个头。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陶子衍才三岁，是因为小班和中班都满人了才暂时待在大班，不是因为营养不良。

小时候的陶子衍也是个奶奶的哭包，白嫩嫩软乎乎，黑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来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因为那是班里除了他长的最好看的小孩，而且红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眼睛，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孩。

虽然没过几个月陶子衍就转走了，再也没有见过，但那双总是哭的通红的眼睛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还发誓过一辈子保护他，不让他哭。

顾渊用食指指腹抹掉了他下巴上要掉不掉的泪珠。

“最后还是我把你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