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人看着这架势，还以为他喝酒呢。

“安安学姐说什么？”陶子衍好奇地问。

顾渊把一片刚烤好的嫩五花放进陶子衍的盘子里，问他还要吃什么。

陶子衍摇摇头，一心只想听八卦。

“她居然说她不喜欢男的呜呜呜，我的心啊，碎成了玻璃片，我的女神说不喜欢男的。”说到这里，似是又触及到了哪段伤心往事，王也哭的都开始抽抽了。

眼见着地上的豆浆瓶又多了一个，陶子衍用脚踢踢身边的人。

“你不阻止一下吗？”

“没事，他表演型人格，让他发泄一下就好了，反正喝不死。”

“......”

从烤肉店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繁华的大学城也进入了夜生活，由于还算开学季，大学城这段时间的人流猛增，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挥别埋头苦学的黑色高考，一脚踏入了象征自由的大学，抛开繁重苦闷的书本，纷纷出来开辟新地图。

化着精致妆容的年轻男女们或成群结队的在街上走着，讨论等会吃完饭去玩什么。

或俩俩结伴散步，空气中都是羞涩的粉色泡泡。

无处不是青春洋溢的模样。

两个男生一站一靠的处在烤肉店的路灯前。

站着的那个手里还捧着没喝完的可乐，一鼓一吸的消着烤肉带来的腻。

路灯的光自上而下的洒在面前人的身上，白皙的侧脸显出柔和的光感，红色的深瞳更是清澈通透，眼底星光流转，美的像一颗宝石。

“陶子衍。”

“啊？”

“你怎么不回消息？”

“我什么时候不回信息了，一般的信息我看到了都会...”

旁边的人抬手夺过了他的可乐，微微弯下腰与他同在一个视线，微微歪着头轻声调侃着问他：“我得罪你了？”

“没有...吧。”他结结巴巴地回答，心里有一丝不确定。

好像是没有啊，第一次见面顾渊不仅把他从密室带出来，还给了他创口贴，不过那是他作为NPC应该的吧。第二次见面直接帮他把楚南收拾了，现在都不知道楚南之后怎么样了，顾渊被处分了吗？

陶子衍悄咪咪的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生。

男生站姿散漫，弯下身的时候衣服紧贴在背，他的背脊紧绷，如同拉紧的弓弩一般蓄满了力量，而面容沉静而眉眼乌黑，五官下颌利落清晰，整个人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看起来也不像是被处分的难过样子。

第三次见面就是带他逃离被当做景点的合照，还请他喝了奶茶。

收回视线，陶子衍暗暗下结论，这是一只大尾巴狼。

陶子衍掩饰的看向一边。

顾渊嗤笑了一声，随即站直身，背往回一靠，那种浑身懒懒的痞劲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身上的灰色t恤被风吹的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印出腹部的肌肉线条，水洗的微微发白的牛仔裤发着淡淡的皂角香。

陶子衍还注意到他的手上有一根很旧的红绳，几乎洗的褪色的斑驳绳子上缀着一个很小的石头，看不清刻着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而变得有点尴尬。

又有人从烤肉店出来，门上的风铃清脆的发出叮铃声。

“这个王也怎么还不出来，谁让他喝那么多豆奶要不我进去看看他吧，别是在厕所晕倒了。”陶子衍待的不自在，想去找拉肚子的王也。

说罢也不等顾渊回应，慌慌张张的跑回店里。

顾渊勾起一抹笑，看着小鬼落荒而逃，进门的时候还跟别人撞了一下，他压住自己奔腾滚烫的情绪，将手中的可乐一饮而尽。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

陶子衍在路上遇到了室友，跟着走了，顾渊把虚脱的王也送回寝室交给了他的室友，随手拿上挂在椅子后面的挎包走出了学校。

安静的校园路上的人很少，悉悉索索的会从路边的草丛里窜出一只学长，冲人喵喵叫的讨食。

顾渊脚步不停，打开手机一个小蛇设计的APP，划着手机里的兼职信息，从最近的东门随意拦了辆车。

墨蓝色的沉沉夜景闪烁着几颗明亮的星星，月亮躲在云层后面欲语还羞，明天会是一个阴天。

司机开的很快，街边的路灯向后飞驰，繁华高筑的大厦霓虹灯光闪烁，顾渊放松地靠着，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底下阴鸷的眉眼。

“顾哥，到哪了？”手机那头的人急躁地问。

“路上，快了。”

车子的计费表一帧一帧的跳动，最后在二百的整数下停止。

顾渊付了钱，抬脚往一幢看上去略微破旧的写字楼走去。

一路乘电梯上了16楼，找到了1609推开门，办公室的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迫不及待将人拉了进去。

办公室的空间不算很大，总共就四个人，一女三男，个个熬的眼睛通红。

“顾哥，你可算来了，这个算法我实在跑不通，才这个点把你喊过来，那个啥，等会我把车费和感谢费一起转你。”李远思看到顾渊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要不是这个算法截止到今天晚上十二点，实在要紧，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顾渊喊来，要知道，请顾渊出山一趟可不便宜。

想了想手里所剩不多的活动经费，李远思留下了苦命的泪水。

顾渊点了点头，随意找了一台机子打开，双指飞速敲击，找bug，补漏洞，升级加速，让人眼花缭乱。

徐莉端着一杯双重茉莉浓缩美式站在顾渊身后，熬了两天的脸色蜡黄，眼下的乌黑要拉到下巴，浅抿了口咖啡，她挪到李远思旁边悄声问：“老大，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外挂。我靠，他居然几分钟就找出了我们漏洞，还帮着加固了防火墙。”

李远思看着这双神一般的双手，心都在滴血：“平常操作罢了，从小就是个计算机天才，雁城21年的高考状元，全国计算机大赛一等奖，还代表国家队参加过比赛，拿了二等奖，要不是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他现在都不可能在这里为这么点钱奔波。”

徐莉瞪大眼睛：“这么牛，那是出了啥事啊。”

“我们之前是领居，他们家的事情我也略知道些，他们家之前是雁城首富，一等一的大少爷，长得帅成绩好家境优渥，当时我可烦他了，一整个别人家的孩子。”李远思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后来破产了，他爸跑了，妈妈过度伤心没了，就留了一个3岁双腿瘫痪的弟弟和一笔巨债。那个时候他刚高考完，正是人生最轻松肆意的阶段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后来听人说他也没上学了，欠债的人天天堵门，他就带着弟弟走了。”李远思回忆起来也是莫名感慨，他也算是见证了一代天之骄子的陨落啊，他端起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我跟他其实也就小时候玩的好，之后也再没联系过，就是前段时间我在网上发布程序员兼职才发现是他，见到他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跟小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徐莉听完看着顾渊的眼神都不免多了些怜爱，唏嘘道：“天哪，这么多的重担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爸也太不负责了吧...我靠，你他妈喝的是我的咖啡！”

顾渊敲下最后一个代码，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二点整。

他把手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最后试跑了一边没有问题。

“好了，你自己试试。”

李远思这边一看他站起来，立马迎了上来，试完整条都顺畅丝滑。

“好好好，今天真的辛苦你了，下次一定请你吃个饭！钱我打过去了，你看看对数不。”

“恩。”顾渊也没拿出手机查数，把电脑还给他们就要离开。

李远思真的很感慨，原先开朗的男生如今变得这么沉闷。

把顾渊送到了电梯口，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上手挡了一下，顾渊有些奇怪地挑眉看他，他握了握拳问：“虽然之前在微信上问过你好几次了，但是现在当面我还是想再问最后一次，你要不要来我们公司上班，我可以给你一个不错的薪水，让你能养活自己和弟弟。”

话落之后寂静无声。

顾渊摇了摇头拒绝，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一抹浅笑：“不用了，我现在在上学，没有时间上班，以后兼职还是能找我，谢了。”

电梯门完全合拢关闭，李远思才回过神来。

刚刚那一瞬间的笑容，他仿佛又看到了几年前那个风发恣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