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衍奇怪地看他。

好眼熟。

哪里见过来着？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男生的嗓音低沉，但尾音微微上扬，给人一种不能拒绝的强势。

楚南的打扰已经让陶子衍烦不胜烦了，还来一个。

“不行。”

“顾渊也不行吗？”

两个单字像炸弹一样砸下来，将时间飞速拉回早上抠出的迪士尼梦幻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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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下来我把你扔出去。”

“没你事儿了，先走。”

“我叫顾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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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里！”陶子衍错愕地问。

OMG上午那个被咬的倒霉NPC怎么会出现在他选修课的教室里，他不会发现了吧，不能够，先不要自乱正脚。

冷静冷静。

“你没看信息吗？”男生手插在裤兜里，好整以暇地欣赏小男生的慌乱。

“什么信息？”陶子衍一觉睡醒就赶忙来上课了，哪有时间看什么信息。

“喂！你们踏马的无视老子啊。”楚南捂着脸站起来，本就不英俊的脸上好像被背包上的拉链划出了一道口子，正在细细密密的渗出血珠。

“嘶，敢打老子！”楚南举着拳头蓄势朝顾渊打下来。

顾渊抄起旁边的凳子，不带一丝犹豫地抡向楚南的头，砰的巨响——

教室里有人发出惊呼。

楚南连人带椅狠狠摔在旁边的桌子上，陶子衍清楚地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鼻血唰的流出来糊了楚南满脸。

他躺在地上捂着痛处哀嚎，话都说不出了。

陶子衍离得最近，他清楚的感受到椅子抡起带起的劲风，也清楚的看见了顾渊朝人头上抡的时候表情都没有变化，仿佛这是一件极普通的事情。

他淡定到有些漠然。

陶子衍呼吸一窒。

这时，教授也走了进来。

文学鉴赏的教授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黑，只有手上戴了一串血红的佛珠，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细边框的豹纹眼镜过时又老气，搭配着她常年抿着的嘴，模样看着很是严厉。

“都在做什么！敢在课堂上打架！”

“我不管那么有什么恩怨，现在是我的选修课时间，全部收拾好先上课。来两个学生把地上这个送到医务处，参与的其他人我都会联系你们系的辅导员，现在把桌子摆好准备上课！”

教授不愧是教授，见过不少大场面，一进来看到血流如注的学生都没有惊慌，很淡定且雷厉风行的安排好了一切。

随后上课铃骤响。

顾渊想拍拍陶子衍的背示意他坐下，刚抬起手，陶子衍就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躲了一下。

顾渊气场一低，随后看着眼前的小脑袋又抖了抖，只好退半步说。

“坐下上课吧。”

楚南被架出去送医务室，地上的星点血迹被拖干净，被撞乱的桌椅也被归于原处。

但陶子衍对血的味道敏感，他还是能闻到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铁锈气。

午后的阳光刺眼耀目，头顶的陈年电风扇辛勤地工作着，但教室里仍然闷热的让人从心底觉得烦躁。

一成不变的语调朗诵着冗长的诗句，教室后排趴倒了一大片。

陶子衍也有点困了，但是他强撑着没有睡过去。

旁边的男生听不懂讲的课也不想听，他半趴在桌面上，一只手转着笔，另只手屈起搭在自己后脖颈，半侧着脸看旁边的好学生。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人的脸蛋，长卷的睫毛随着主人看向黑板再低头书写的动作一上一下地飞舞，晶透的红色瞳孔诡谲着水色，再往下是小巧的鼻梁和微微翕动的唇。

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好看，就好像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照着长似的。

蓦地，一张小纸条飘到了他的跟前。

顾渊饶有兴致地打开，上面清俊秀逸的写了一句话。

【看老师，别看我！】

不知是不是被光一直晒着有点热，好学生的侧颈泛着浅浅的红，面上倒是专注着盯着黑板，一副我真的很认真学习才没有开小差做什么上课传纸条的表情。

从陶子衍的手边拿出一只笔，咬开手中的笔帽，顾渊眯着眼毫不犹豫地写好再不做声地移回去。

在教授转身写背书的瞬间，陶子衍打开纸条。

【你比老师好看。】

顾渊满意地看着那抹红晕开，把那截细长的脖颈全染上绯色。

那边又挪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我喜欢你】

？？？陶子衍满头问号，这个人也太轻浮草率了，这才见面第二次就说喜欢他！？

他瞪大眼睛，把纸条扔回去严肃地说：“我不太懂你什么意思。”

顾渊不明显地勾了勾嘴角，把纸条张开摊平然后再次挪到他眼前，也像他那样小小声地说：“那你再读一遍。”

被看似凶狠实则软乎乎地瞪了一眼后，顾渊也不再惹其他小动静了，专心陪着上课，做一个听不懂但十分安静的蹭课草包。

“青琐论思虚夜月，朱幡游行值秋风。这句诗的意思是......”

下课铃声倏然响起，打断了不少人的美妙梦境。

教授布置好课后作业，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陶子衍他们的方向顿了一下，然后带着她的教案风风火火的走了。

周二只有下午一节选修。

教室里恐龙哐啷的一阵大动静，然后随着人流减少只剩下他和睡着的那个人。

陶子衍苦恼的看着男生一大只趴在桌面上，庞大的体型把座位都塞的满当当，两条长腿无处安放都伸到前面的位置去了，出去的缝隙被挡的死死的。

男生半张侧脸趴着，碎发垂下来挡在额前，身体弓起，背上的肌肉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会有人睡着觉也看着那么凶啊。

叫醒他会不会被打，绕过去算了。

陶子衍刚站起身，衣角就被人从下面扯住。

“去哪？”

“下课了，我要回寝室。”陶子衍紧了紧书包背带，因为站着，所以他能很清晰的看见顾渊毫无防备的后脖颈，和底下微微起伏的青紫色血管。

想起滚烫血液在喉间流淌的快感。

陶子衍做了一个上下吞咽的动作。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了？”顾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

“不想。”陶子衍真心实意地说。

他真不想知道，两人从头到尾都没啥交集，最多最多就是咬了他一口，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才怪！

“也不想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了？”顾渊仰脸看他，窗外橙色的余晖照进教室，也将他锁骨边一对小小的已经结痂了的咬痕映照的清晰无比。

“你，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咬了你一口所以要找我麻烦！”

“你签的保证协议上有你的名字。”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就这，那你跟着我干什么！？”陶子衍不可置信，他现在更确定这人是来找他麻烦的了。

顾渊站起来靠近他，“因为我看上你了，陶子衍。”

陶子衍圆圆的小脑袋瓜冒出大大的问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