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对你很是上心。”静默许久,宣彧才不紧不慢吐出一句话。
宣忆谙:“遇见刺客时正巧安王殿下也在场,是他救了我和文夫人……想必也是与我顺路去探望她吧。”
“顺路?”宣彧摸着长髯冷笑一声:“我的女儿还未嫁作人妇便已心向着未来夫婿了?”
“女儿惶恐,不知父亲何出此言。”
宣彧冷冷盯着宣忆谙那张不带半点情绪的脸,莫名的从中窥见一丝挑衅。
随即自嘲一笑,这个困养在晚园的女儿怎么会有胆子挑衅自己。
宣彧心里还窝着圣上赐婚他二人的火,这股火不能朝圣上发,也不能朝安王发,只能把宣忆谙罚跪在祠堂,以稍缓心头之怒。
宣彧眯起眸子打量自己的女儿,心中嗤笑:果然是流着相同的血啊,连喜好也是如此相似。
他叹息道:“安王殿下对你如此上心我这个做父亲的今后怕是管教不了你了,你要时刻自省,毕竟是要嫁作皇家妇,可不是寻常人家可以不懂礼数肆意妄为。”
宣忆谙掀起眸子:“谙儿谨记父亲教诲。”
“相爷多虑了,谙儿是个乖巧懂事的,不会出什么差错丢了咱们相府的人。”沈槐瞥一眼宣忆谙如是说。
宣彧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换好衣服的越沛走进来打断:“宣相此言着实多虑,难道我安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会吃了宣娘子不成?”
宣彧站起身拱手道:“安王殿下言重了。”
“小女自小不曾养在我夫妇二人膝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越沛深深凝视宣相那端的一派慈父面孔,余光不可察地大量宣忆谙和沈槐,他突然发觉,以前怎么没发现宣府是个如此有意思的地方。
纵使相识不久,宣忆谙一眼就看出越沛心里在憋坏,至于憋什么那她不知道,总而言之不能再让这人继续待在相府了。
她道:“父亲,姨母,时辰不早了,女儿还需去文府探望文夫人,便先行告退。”
宣彧点点头以示听见,沈槐倒是叮嘱她要早些回来,近来总觉得京中不太平。
宣忆谙和越沛走后,沈槐远远看着二人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安王殿下听完自己的话后好像笑了一下。
“夫人对谙儿这个未来夫婿有什么看法?”
宣彧猝不及防一问惊了沈槐一个哆嗦,她思虑片刻才回答:“安王与谙儿郎才女貌,倒是极为登对的一双璧人。”
宣彧扫视沈槐一眼,心想果然是妇人之见。
与她姐姐真真是差远了。
宣彧瞬间觉得自己没有了胃口,一甩衣袖离席而去。
宣彧走后沈槐抬起头,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对琴娘吩咐道:“把这些都撤了,重新换一套新的来。”
自从圣上下旨赐婚以后,特意吩咐安王在大婚前都不用上朝,为了这个皇弟的终身大事可谓是用心良苦。
好在越沛也很争气,如影随形的纠缠着宣忆谙。
碌碌前行的马车里,宣忆谙垂首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裙摆上绣的花纹,似要把它看出个洞才肯罢休。
就连越沛在一旁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故意弄出的动静也浑然不觉。
越沛眉梢一扬,变戏法似的伸出手,从掌心之中坠出一个玉坠。
白色的玉石在宣忆谙眼前左右摇摆,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宣忆谙的眼神聚焦在玉石上顿时瞳孔微缩,当即挥手便夺——
可惜扑了个空。
宣忆谙对上越沛玩味的眼神后眸光一沉,眉头微微蹙起,她沉声问道:“你从那弄来的。”
这白玉她是收在自己寝房床榻上的匣子里的,他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安王殿下可真是没有一点君子的所作所为。”擅闯女子闺房,可谓失礼至极。
“本王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安王殿下这是想出尔反尔?”
越沛抛在掌心之中的白玉坠正是他为了报答宣忆谙救命之恩而赠予她的白玉蝉坠。
越沛吊儿郎当的支着一条腿斜倚在软垫上望着宣忆谙啧啧摇头:“本王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出尔反尔的小人?王妃这样说可是伤了夫君的心。”
“王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宣忆谙勾起一边唇角,冷笑道。
越沛敛起唇角扬起的笑,沉了脸缓缓逼近宣忆谙,猛的勾住她的脖子朝自己怀里压,目光幽深:“王妃是一点也不怕本王啊,本王想知道为什么?嗯?”
分明有求于他,却没有半点卑微的模样,所谓的俯首低头也不过是一时伪装,既是伪装却又不装到底,甚至还有意无意将自己的手段露给他看。
二人挨的极近,鼻尖若即若离的触碰着,鼻息缠绕。
宣忆谙被他突然一压下意识双手撑在他的胸前,瞳孔收缩,越沛那张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