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没听懂宣忆谙说的是什么,她看了一眼乔娘,在看到对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后又问道:“姑娘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怎么耽搁了许久?”
“遇到个麻烦的家伙。”宣忆谙回过神,想起她在茶肆遇见的越沛有些头疼:“此事是我心急大意了。”
乔娘文心二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变,乔娘问:“姑娘这是遇见谁了?”
“老熟人,安王殿下。”
乔娘倒吸一口凉气:“姑娘怎会遇见他了。”
“可不是我遇见他了,人家是专程来找我的。”宣忆谙打开塌下暗格,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她从中挑出一瓶扁圆形状的乳白色小瓷瓶。
“姑娘你拿这个做什么?”文心问。
宣忆谙坐在书案前,她打开瓷瓶,熟悉的香味伴着微风绕满了整个屋子,这味道与茶肆里越沛给她闻的香味一模一样,是掺了曼陀罗的兰花香膏。
宣忆谙嗅着这股让人沉迷的味道,缓缓开口:“安王殿下查出来了。”低沉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兴奋。
她挑选的人顺着她给的蛛丝马迹查出来了。
越沛说的不错,兰花香膏里确实放了点曼陀罗,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香膏里除了曼陀罗还有一味与兰花气味异常相似的丁兰草。
这才是徐达的真正死因。
丁兰草是一种罕见的毒性较强症状却出现地较慢的毒草,味甘,闻之有瘾,会使人对其念念不忘。
若是误食了它,人就会出现短暂的精神振奋,气血翻行。若是食之超过三克,则会气血倒行,经脉寸断。
徐达风流成性,那日在公主府闻到了宣忆谙身上的香味便对其念念不忘,那种感觉对徐达来说犹如千万只触角轻柔划过他的骨头,令他酥麻一片为之沉迷,可翻遍了京城都找不到同样的香味。
这种令人上瘾的气味闻过一次之后便再也闻不到了,他也没那个胆子再去找宣忆谙,只得跑去醉红楼找那些花娘解闷。这一去便在他最喜欢的花魁身上闻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香气。
他将花魁抱在怀中,忘情地舔舐着那涂于美人滑嫩脖颈上的香膏,贪婪的将其全部吞吃入腹。
至此,徐达陷入世间最美好的温香软玉中,一刻也不愿与其分开。
兰花和丁兰草都会使人出现精神振奋的情况,而曼陀罗是为了让徐达在气血逆行,经脉寸断时感觉不到痛苦。所以在吃了毒草后显现在身体上的症状全被屋内一刻不歇的曼陀罗香薰遮掩了去。
等到症状再也压不住,中毒者终于感受到毒发的痛苦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至于城阳伯,不过是受了儿子的连累罢了,徐达身上沾染的香气被他的父亲闻到,纵使他没有吃到毒草,但那些香气也够年过古稀的人遭了大罪。
不过这父子二人各个死有余辜!
贪赃枉法,逼良为娼,强抢民女,私收贿赂……这一桩桩一件件说起来可谓是罄竹难书。
圣上早就想收拾这些朝堂上的蛀虫,只是苦于城阳伯身上的从龙之功,若是稍有不慎恐被天下人诟病。此番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是谁送的圣上并不在意,好使就行。
“安王既然知道了,姑娘打算如何?”文心看着宣忆谙冷冷开口,只要姑娘一开口,她现在就去杀了他!
“我费劲一番心思让他知道自然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不用担心。”宣忆谙看出文心的想法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吩咐你办的事办好了吗?”宣忆谙收起瓷瓶问道。
“已经办妥了。”文心道。
顿了顿,文心迟疑开口:“姑娘,五日后就是那些人的离京之日,您……”
瓷瓶与梨木书案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宣忆谙眺望窗外飘落的花瓣眼底寒星闪烁:“我当然要送送他们。”
……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康宁城的一草一木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而发生变化,这里勤劳的百姓永远鸡鸣戒旦从不会有一丝懈怠。
人的精力有限,一桩热闹总会被另一桩热闹替代、遗忘。
就比如——聚语楼又出了新戏。
一楼戏台挤满了前来听戏的人,所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说书人手上的惊堂木。
啪——
惊堂木响伶人登台,一场好戏开演了。
“诸位看官,今日咱们的戏讲的是前朝一个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