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一声长嘶,下一瞬便带着宣忆谙如离弦之箭冲进人群。
一时间,惊马、躲避的人群闹成一团。
“忆谙!”
姜韵皱着眉焦急地唤了声宣忆谙,她刚学会骑马还不熟练,马惊了在街上乱跑,伤着百姓伤着宣忆谙自己就不好了。
她下意识扬起马鞭就要追过去,可拥挤逃窜的人群把她层层围起。她骑着马根本无路可走!
惊马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宣忆谙颠在马背上尽量控制马往人少的地方去。
黑马本就受了惊,再被她这么东扯西拉更是吓得肝胆欲裂,最后不出所料的把宣忆谙甩下去。
宣忆谙轱辘轱辘滚几转一头撞到墙上,摔得她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她摇摇头想要看清眼前事物。
下一瞬风尘掀起,那马不知怎的竟掉了头,朝着宣忆谙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吁——”
马鸣嘶吼划破天际,黑马停在距离宣忆谙一步之远的位置堪堪停下脚步。
马蹄高扬,一个身影高坐马上,轻松扯着缰绳一带,上一刻还暴走的马这会儿顺从的立在原地。
一股力抓住宣忆谙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宣娘子这是跟谁学的马术?学艺不精还敢在街上策马?”
宣忆谙视线移向知道自己做错事而耷拉着脑袋躲在一旁的黑马,温顺如初,不见方才暴怒的样子。
另一边,越沛抱着胳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倚靠在墙边,挑着一双剑眉上下打量着灰头灰脸的宣忆谙嘴角噙着笑。
宣忆谙心想怎么又遇着这位王爷了,康宁城这样小吗?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对着越沛俯身行礼:“多谢王爷相救。”
“无妨,本王好善乐施,从不协恩。”
宣忆谙眼皮一抬,这是在跟她算晚园的账?算的有点晚吧?
不晚。
越沛早想把这话还给宣忆谙,上次情况特殊,断不可随意说笑,这事便揭了过去。
谁知这么快就让他抓到了新的机会。
“王爷天潢贵胄,肚量岂是小女能及。”宣忆谙施施然说道。毕竟人家刚刚又救了自己,让人家出口气怎么了?
看着低眉顺眼的宣忆谙,越沛从鼻腔哼笑一声,视线流转在这个娘子身上:
他自诩记忆力异于常人的好,绝不会记错是谁一瓶药药翻了自己,是谁差点弄瞎了自己的眼睛,又是谁把自己比作采花贼那种腌臜之物。
晚园发生的一切越沛记忆犹新,包括宣忆谙。
所以……他很好奇,这两次见到与之前气量胆色截然相反的宣忆谙是被夺舍了吗?
宣忆谙低着头也能清晰感受到那道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
她一抬头,越沛似笑非笑的眼睛骤然撞进宣忆谙的眼底。
晚间的冷风在二人俯视仰望间穿梭,顺带着的还有躲在一旁的马儿喷出的鼻息。
高墙的另一边,娇媚的淫词艳曲顺墙而上,精准的钻进宣忆谙的耳朵里。
宣忆谙一愣,视线转向高墙:“这是……”
越沛:“墙那边是醉红楼。京中男子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宣娘子一个姑娘家来这风月场若被人撞见怕是不太好。走吧,本王好事做到底,送你回相府。”
越沛牵过黑马示意宣忆谙上马。
宣忆谙:“王爷也在此地,如此镇定就不怕辱没皇家威严?”
越沛满不在乎的笑出声:“本王在京中可没有什么好名声,辱没皇家威严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那……”
“啊——”
一声惨叫从高墙的另一头乍起,划破天际。
情绪刚刚安定下来的黑马又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就要撂蹄子,好在被越沛一把拽住缰绳,才没将宣忆谙甩出去。
“死人了!死人了!”
“徐督尉……”
又是一阵惊呼传出,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宣忆谙看了一眼越沛,道:“是徐达?”
越沛眸色一凝,下一瞬,只有二人一马的巷子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衣人。
越沛肃声道:“好生送宣娘子回去。”
赵寻:“是。”
越沛足尖轻点,衣袍翻飞间人就已经翻进高墙入了醉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