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在池骸的私人庄园举办,天空如洗,远处翠幕垂天,巨型喷泉矗立中央,红毯绵延向厅内,长条宾客椅分立两侧,年轻人嘻嘻哈哈推推搡搡。
蒋未不想自己的婚礼变成觥筹交错的商业宴会,只邀请了亲朋好友,现场热闹轻松,那些商场的刀光剑影、勾心斗角似乎一瞬间远离了他。
陈安充当伴娘,跟在池骸身边提醒时间和流程,偶尔古怪地看着池骸,活像看满级高龄老奶耍单杠。
化妆师正在跟陈安后背上露出的纹身较劲,拿遮瑕当腻子给陈安刷墙。
纹身只露出两条被吊起来的手臂,高高悬在陈安的臂膀上,是那种看了让人忍不住抽动嘴角的抽象,实在破坏气氛。
化妆师满头大汗,“您这纹身真艺术啊!”
色彩太重了,遮瑕都不好遮!
陈安敷衍了句,目光又钉回池骸身上,池骸不得不提醒她,“温蒂安,收一收你的眼神。”
池骸长发挽起,纤长漂亮的脖颈一览无余,定制婚纱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身体,是种从没出现在她身上的风情。
陈安唔了一声。
“说什么呢?”
蒋未眼含笑意,穿着裁剪得宜的西装,黑发做了造型被牢牢固定住,有种冷厉慑人的英俊,只是很快就被甜蜜的笑容破坏了。
陈安见蒋未低头和池骸说话,被新娘打扮的池骸震撼到的大脑终于回到原位,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没什么好惊讶的,这是一场只有蒋未蒙在鼓里的戏。
蒋未一无所知。
他站在红毯的尽头,看着挽着池老爷子的池骸款款而来,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的。
但是这种场合,不是有心理准备就可以顶得住。
……这只流连花丛、蜇人疼痛无比的蜜蜂,终于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池骸见他表情划向失控,捏了下蒋未的手充作提醒。蒋未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压下了泪意。
郑争鸣:“蒋未,你是否愿意成为池骸的丈夫,从今以后,无论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永远爱她,珍惜她?”
蒋未目光灼灼:“我愿意。”
陈安在台下cos旺仔,嘴长成了一个O型,眼里全是接连被震撼的呆滞。
郑争鸣为池骸的婚礼主持誓词?
这人不要自尊了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跟她说啊?!
“池骸,你是否愿意成为蒋未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顺境逆境,都永远爱他,珍惜他?”
池骸微笑:“我愿意。”
郑争鸣轻轻颔首:“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他在心里默念,死亡不会将你们分离,因为蒋未轻易不会死。
但是现实会。
而且很快。
郑争鸣在热烈的掌声中完成自己争取来的任务,事了拂衣去,面色丝毫看不出勉强,反而放下什么心事一样彻底放轻松,绕后离开了婚礼宴会厅,朝着庄园门口的黑车走去。
董舒轻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见面,不待到结束?”
郑争鸣说:“这样就够了,走吧。”
这边,上了年纪的长辈用完餐,留下场地给年轻人挥洒热情。
蒋未是他们所有人中第一个结婚的,大家可着他一个人霍霍,最后把混迹酒吧、酒量十足的伴郎陈玉明给喝趴下后,才不情不愿地收手,让晕头转向的蒋未勉强扶着墙回了婚房。
池骸本来对自己的新婚之夜也没什么幻想,见蒋未没有醉成烂泥回来松了一口气,扶了他一把:“还好吗?”
蒋未衬衫解了两颗扣子,他喝酒上脸,皮肤又薄,此时从脸侧到胸膛都是刚从浴室出来一样的湿红。
池骸沉默了。
蒋未轻轻推开她,看样子还没醉糊涂,晃悠悠地去衣柜里摸索,最后拿着毛茸茸的小狗耳朵和尾巴对池骸勾手一晃,压低的声音满是煽情的暗示。
“我去洗澡,一起?”
第二天,蒋未捂着喝太多酒有点发懵的脑袋起床,他旁边的位置已经冰凉,看样子池骸走了一阵子。
池骸从来比他起得早,蒋未没多想,他下楼觅食的时候看到池老爷子和池悦在小花园里低声讨论什么,两个人都很严肃。
池悦看见蒋未,表情一缓,冲他挥挥手,把他叫了过来。
“找池骸?她去公司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之前说好了结婚第二天不去公司的,蒋未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池悦没藏着掖着,“池骸那个公司,董事会要罢免池骸CEO的职位。”
蒋未问,“谁接任?”
“——郑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