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曜冷哼:“你在惊讶何事?是旧情、是玉环,还是别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宋怀弋那人的脾气秉性,他嚣张跋扈惯了,向来是不管别人死活的。”
风言风语她都知道,那玉环也确实是她在宋怀弋出征时送给他的,只是她实在不知,宋怀弋竟然还把太子殿下扯了进来。
“那,东宫那边可说了什么?”吴初樾问。
裴云曜盯着六神无主的裴云晰:“太子殿下什么也没说,让宋世子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只训斥他一通,便让他出宫来了。皇后娘娘就这么一个侄子,怎舍得罚他?”吴初樾留了几滴冷汗,这下事情可难办了。赵家是官家心腹,当朝新贵;肃国公宋家更是累世豪门,皇亲国戚。无论哪边,裴家都得罪不起。
裴云晰突然道:“若是二哥哥担心因我连累裴家,便等大哥哥回来,开宗祠,修族谱,将我从裴家逐出去。”
“混账!”
赵彦秋刚走到廊前,便被飞出来的茶盏拦住了脚步,而屋内三人都没留意到他的到来。
吴初樾像少时那般护住裴云晰,和裴云曜对骂:“还不都是你逼的!少在这摔杯子砸碗,季蘅要不是为了裴家怎么会和赵二郎成亲!四姐儿五哥儿怎么不去联姻?你又怎么不去娶赵家姑娘!”
裴云曜简直被气疯了,涨红着脸同他的妻子对峙:“你就一直这样护着她!等她闯下弥天大祸你还继续护着她!那我去娶赵家姑娘,你怎么办?你的终身怎么办!”
见挚友同兄长争吵,裴云晰简直比被哥哥骂一万句还难受,立刻扶起吴初樾当起和事佬:“不是在说我的事么?怎么扯到你们自己身上了?快快别说了。”
传出赐婚的消息时,裴云曜与吴初樾的婚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只待太后孝期最后三月一过,便要去吴家下聘。裴云曜几日没合眼,裴云晰不忍兄长和挚友痛苦一生,加之彼时世人都以为宋世子早就死在西南战场,她已心灰意冷,婚嫁之事于她而言,便没那么重要了。
裴云曜也是气极,竟把心底最深处最真实的话问了出口,他痛心疾首道:“季蘅,你若是心里一直有宋怀弋,你放不下他——那便只与赵二郎相敬如宾罢了,又为何要生下松月啊?”
曾经,作为这一代裴家头生的孩子,又随了裴云晰这个做母亲的姓,入了裴家族谱,裴松月是在裴家众人期待中降生的贵女。
而如今……
吴初樾注意到裴云晰被提及女儿时神色的剧变,只顾着把裴云晰抱在怀中安抚:“季蘅那时明明对赵二郎是真心相待、要好好过日子的。只是,谁又能料到那宋世子,竟然还能还魂归来。”
梦辽和裴云曜夫妇俩身边的几个女使都被雨眠风弦二人拦在正屋的院外。梦辽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彦秋站在廊下将屋内三人的对话全听了去,偏偏她还听不大清屋内人说了什么,只能仔细观察三姑爷的表情。偏偏赵彦秋从不喜形于色,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二位大哥,”梦辽咬紧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对这二人说:“咱们各为其主,再说这是我们裴家宅院,你们这样拦着我是何故?我有要事要通报给我家姑娘,若是耽搁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梦辽姑娘,”风弦面无表情:“这裴府如今主持中溃、管家理事的是我们哥儿。你说这是你裴家宅院,外院的事哪怕我们哥儿管不了,这在后宅里,难道还管不了你一个女使吗?”
梦辽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得对雨眠说:“雨眠大哥,你是明事理的人,你也知道几位主子在里头说的是什么,你若是真疼三姑爷,就让我进去。”
雨眠皱眉看着这小丫头,风弦生怕雨眠听了梦辽的话产生动摇,正要对雨眠说些什么,梦辽瞅准时机竟从两人之间的缝隙蹿进了院子。此刻她也顾不上礼节容止,拎着罩裙冲到廊下,大声问安:“三姑爷!您站得累了,奴婢给您取一张交椅来吧!”
屋内三人和赵彦秋同时转头,梦辽与赵彦秋对视,打小跟着裴云晰闯荡惯了的她竟背后汗毛直立,赵彦秋看着她的双眼不含一丝温度,没有其他情绪,只有居高临下的轻蔑。梦辽不过对视了几息便败下阵来,止不住的心虚。
吴初樾最先反应,走出来体面地同赵彦秋打招呼:“三妹夫,你来了怎么没叫人通报一声?白白让你在这干站着。”
“二嫂嫂,”赵彦秋浅笑着答她:“这是我自己的院子,我进出自己院子,为何要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