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屋背之外,地势较高,那里如今正升起青烟,正是厨房。彭晴将柴火放于脚下,透过屋背处气窗的缝隙,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拿了筷子粗细的竹枝,一下一下的抽打身旁坐着鼓风的女人的脸。女人衣衫单薄,低着头抽泣,并不敢反抗。她露出一段秀颈,也带着细细长长的藤条红印,就连手背处也有几道显眼的伤疤。
男人看到了在窗口处张望的彭晴,下意识地指着她破口大骂:“你看什么看!”
他仿佛一个积蓄了满腔怒气的鼓,须臾间就要炸开了一样,非得时时释放着怒气。彭晴冷笑,正想绕到他们屋子前门去理论一番。
未等她动身,余安已经了然她意,掌风一运,这间房子的墙壁便轰然倒塌,仿佛只是打破了一张纸。
彭晴震惊于余安的功力,只是面上强装淡定,装作见惯了的模样,拉住余安,示意让他不要出手。
这时,方才还面红耳赤的男人登时反应过来,扔掉了手中的竹枝,松了语气讨好道:“公子也在。公子勿怪……”
极尽谄媚之语,余安面露嫌弃之色,彭晴率先一个飞身踢在男人身上。她自半人高的坡上飞身踢中他的胸口,让他胸背受击,顿时男人已经动弹不得,再不敢叫嚣。
“畜生!”彭晴言简意赅, “若是我下次还见你打她,就不是一脚这么简单了。”说完,她又是狠狠一脚剁下去,男人嗓子里挤出一声痛喊,大约断了肋骨。虽然彭晴武功不比余安和兄长,但是她也算个练家子,对付此等畜生,是绰绰有余了。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她转头看去,那女子竟跪行前来抓住彭晴双腿,泪眼斑驳。彭晴这才发现,那女子竟然身怀六甲,就要临盘。
她一惊,急忙上前欲扶起女子,更是狠狠地回头剜了一眼那男人,她有些后悔没有让余安出手了。女子并不起身,只是泪如断珠,簌簌而落,双手紧紧握住彭晴手臂,泣不成声地拼凑出一句:“娘子……救我!回家!”
见女子这般情状,那男人脸色铁青,想起身说些什么,仿佛女子所说触碰到他什么逆鳞,但又实在畏惧余安和彭晴,最终只是恶狠狠地将目光钉在彭晴身上。
“啊!”男人突然间发出一声惨叫,彭晴扭头之际,余安正撤手,只见他轻轻握住一束鬓发,悠闲地往外绞着发丝。而男人捂着左眼,眼下渗出几条血痕。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余安不疾不徐道,仿佛只是问了一句好。
见状,那女子有些害怕,更用力地抓住了彭晴的手臂。彭晴弯着腰想扶她,她只是连连摇头,仿佛溺水之人拼劲全力要抓住浮木:“求求你们,带上我一起出山去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也无法言语,委屈到根本无法出声,眼里尽是绝望。
就这样,去捡柴火的清晨,彭晴也带回了一个新伙伴李莲房。进入院子,刘正见到李莲房时,面色震惊,却欲言又止,最终在彭晴的注视下,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好在阿丑已经做好了饭,彭晴邀请李莲房一同用早膳。李莲房红肿着眼,将包袱放在厅中,看着不大的小院,并不熟悉的几人,一时间有些局促。
彭晴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给她分饼添粥。“你慢慢吃,不用担心,他们不敢追过来的。”彭晴出言安慰她。
雪越下越大,阿丑将大门关上,几人坐在厅里,听李莲房眼中带泪地说起这两年的经历。
十七岁那年,她被刘正和媒人合谋骗到此处,父母只以为她得了好姻缘,让她跟着刘正回去相看,却不料,她实则进入一个贼窝。此处常年环雾,若是无人带路,根本无法出去。李莲房来到此处后,便闹着要回家,刘正却将她敲晕后放入木箱,最后逼她嫁给了一个年逾四十的男人。
“我若是不愿,他们就打我,揪我的头发,扯碎我的衣服……”李莲房颤抖着身子,泣涕涟涟。她给彭晴看自己的小拇指,那根手指已经坏死,无法动弹,她道便是当时被砸坏的。在打骂折辱之下,她万分害怕,只能屈从。
“一年后,我生下了一个男孩。刘正又将我嫁给了方才打我的朱良。”李莲房说到此处,有些犯了恶心,在桌旁干呕起来,彭晴听着心里堵得慌,想到李莲房如今身上伤痕累累,眼里也蓄了泪。
她站起身,给李莲房轻拍背部,李莲房只是不停地干呕,又接过了阿丑递来的手帕,轻轻擦了口中污物。
李莲房眼肿如桃,静静地着看向阿丑。阿丑的肤色惨白,小心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