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服是一个耐心十足的奸商,多日铺垫种下的因,终于在这一日暗流破土,一日之间,胶东几乎天翻地覆,结成了果。
其中最丰硕的一棵,就是阿娇。
“我死也不会松嘴的。”
情话在阿娇耳朵里听起来像是一场甜蜜的酷刑,一遍遍把她的理智放在凌迟台上处死。
她一时间难以评判到底谁更胆大包天、更贪心不足一些,又或者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人就是贪婪的赌徒,赌桌上的一切都想要得到。
“我们这样会遭报应的。”
阿娇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推拒什么。
她想要给楚服封一个女官,可是做官并不能算最好的出路,狡兔死、走狗烹的案例她见过太多,她害怕楚服最后连活着都不能。
——那才是楚服最开始的愿望。
这是她养的狗,为她鞍前马后机关算尽。她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让楚服学会了和自己坦诚相见,不愿让她和别人说话,不甘心把她交到朝堂上给皇帝卖力。
*
楚服感觉自己的五感在燃烧。
她不允许任何人抢夺、任何人采撷自己唯一的珍宝,哪怕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种时候总是比平时都要能感受到自己还在活着,在被全心全意地需要着。
陈阿娇像是一只盛满了水的傀儡,被大旱年间渴水的傀儡师所捕获,对她有着致命的技巧。
高山、流水、遇知音,在琴弦的颤抖中找寻共鸣。
楚服笑得断断续续,气流拍打在阿娇的皮肤上,刺激得她想要蜷缩。
“遭什么报应?”
声音好黏腻。
“嗯……”阿娇顾不上回答,组不出完整的字句,最后对着她的后颈狠狠拍了一巴掌,“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甚至就连灵魂都要被人放在唇齿之间吸吮。
可是楚服回答却让她后悔。
下一秒,阿娇忽然感觉自己靠着的身体退开了。
冷风拂过她的后背,她下意识想要回到楚服的怀抱,却被人拒绝。
“可是小姐,狗狗好渴。”楚服俯下身亲吻她的鬓角,叼着她的耳朵耳语,“你说了我可以向你讨水喝的,难道不算数了吗?小姐怎么,骗、人、啊。”
阿娇的腿在空中胡乱扑腾着:“我骗狗!”
“狗也不能骗。”
阿娇于是垂下眼睛看她,整张脸从眼下红到了耳根,像是喝醉了酒。
她凑下来讨好自己的狗:“那你快点。”
于是楚服继续去讨水。
巫山倒错,红尘颠倒。
细密的吻落在了后背,那里有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骨。
陈阿娇感觉整个人被分裂成两半,却被楚服按在怀里,用一根名为爱欲的针,一针一线地缝在一起。
“疯狗!”她稳不住声音,甚至就连哭腔都咽不回喉咙。
可是楚服所求的实在太多,太漫长。
陈阿娇预感到不妙,面前却没有一个可以抓住的东西,只能咬着自己的手腕:“这不对的。”
“是对的,你可以的。”楚服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和她的动作几乎称得上极端。
阿娇将要从巫山云雨中,直直跌落到江水轮回之中,魂魄为之感觉到恐惧。
可凡胎却食髓知味,没有一点力气。
楚服像是偏执地觉得这样的方式,才像是脱身泥胎的人,像是才能让那远坐莲池、独自吞下一切苦楚的的仙人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肯她逃跑。
“小姐,不要离开狗狗。”
“不会离开,”阿娇已经,几乎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完全被楚服所掌控的感觉说不上坏,可是——
她可是不出来了。
————
阿娇软着身子,稍稍回过神来,就见楚服把两个人都擦干净穿戴整齐了,好整以暇地退到一边:“小姐,该用晚饭了。”
不对。
她定睛一看,楚服的衣服下摆还有大片可疑的水渍。
楚服居然就这样挂着一身的水渍,系上腰带,大摇大摆走到了屏风外,和外面的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了!
“今天晚上吃什么?嗯,这一看就是小姐点的,下次少放点糖,这样摆好就好。你俩留下来布菜,就这样。小姐,出来吃饭了哦。”
阿娇摊开自己的手心,楚服留下来的水渍还没干涸,正顺着腕骨往袖子里流。
她怎么能!
*
内间久久没有动静,楚服却看起来心情很好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小姐出来吃饭。
几个丫头不知道怎么了,最后还是春枣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需要我进来服侍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阿娇咬牙切齿地走出门来,手里还攥着一个纯白色的帕子,像是刚刚擦过了什么东西。
小姐看着满面红光,精神好得不得了,只是表情有些狰狞。
她把帕子甩到了楚服的脸上,对春枣说到:“没事,吃饭吧。”
春枣还以为她们两是闹了别扭,不敢打听。
只等阿娇吃饱了饭,丫头们吃剩下的饭食,才对楚服语重心长说道:“小姐有时候脾气娇气了一点,你凡事多哄着她,她大多时候不会。”
楚服皱了皱鼻子,一脸苦瓜相:“哄了,不管用。”
春枣目瞪口呆:“你这是犯了什么大事,赶紧去求小姐原谅吧。”
见楚服一知半解,春枣举起筷子指点江山:“之前我和季蓝按灵犀姑姑的命令,把你的床拿去放了一阵子的杂物。小姐生过一阵气,是我撒泼打滚求原谅,小姐就放过我们了。”
季蓝无奈道:“那明明是我解释的。”
“那有一次,我洗坏了小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