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事儿,不是光努力就够的。
喻鑫喜欢在头脑清醒的时候,先把数学写完。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冒险,因为一旦哪题卡了壳,那剩下几科就不知该熬到多晚了。
洋洋洒洒草稿纸都翻了面,喻鑫看着仍一片空白的作业,烦躁地叹了口气。
“喻鑫。”身后有人喊她。
喻鑫茫然回头:“嗯?”
“你怎么了?”易执问,“看你一直在叹气。”
“啊……”喻鑫说着又叹了一道,“好烦,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哪一题?给我看看。”
喻鑫递过作业:“第16题。”
易执看了两眼:“试着想办法化成圆的方程,再代入试试?”
喻鑫拿回作业看了看,灵光乍现,连句“谢谢”也忘了说,低头就开始“唰唰唰”。
刚刚卡半天的题目,有了思路后不到五分钟就写了出来。
解完题的喻鑫神清气爽地抬起头,这才想起自己还忘了句话。
“易执。”她两眼亮晶晶的,“谢谢你,你太聪明了。”
易执不自在地别开眼:“我只是给了个思路,你马上就能写出来,你也很聪明啊。”
“不不不,思路是最难的,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个思路。”
易执欲言又止,就在她打算转回去时,听见他说:“那以后你没有思路,就问我好了。”
喻鑫觉得,自己这个人好像是挺不客气的。
也不知道人家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客套,反正她当真了。
绝大部分题目她当然都是自己想,但有些实在找不到思路,再往下纯属钻牛角尖的,她就会去问易执。
易执这个人说话直接,平常聊天偶尔会让人不痛快,但放在讲题上倒是刚刚好。
他会一针见血点出题目的重点、隐藏的条件,比起给一个干巴巴的答案,更倾向于提供一种思路。
“到底怎么样才能马上想出这些思路啊……”
又一次被一道明明很简单的题难为了半天,又被易执一点就通的喻鑫一头趴倒在桌上,感慨道。
“熟能生巧。”易执顿了顿,“你以后多问问我就好。”
喻鑫确实没少问,下课问完,上课也要问——
又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却有点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上节课没解出来的题。
叶方笙这两天生病请假了,喻鑫独一个走在四散的人群里,琢磨来琢磨去,习惯性又想去找易执。
可目光逡巡了个遍,也没见着他的影子。明明之前热身的时候,他就站在后排啊。
遍寻无果,大概是求知欲给她的勇气,喻鑫大着胆子去问了班里的男生:“你们知道易执去哪了吗?”
易执在班里的人缘比他好不上多少,男生们手里还拿着篮球呢,被她半路截住,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猛一拍掌,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去沙坑那边看看?他每次体育课好像都会去那里。”
所谓沙坑,是操场东北角单独辟开的一块地方。主要拿来练铅球和跳远,平时鲜有人去。
得到情报,喻鑫说了句“谢谢”,便赶忙朝那处狂奔。
从这里到沙坑,得跨越大半个操场。喻鑫从塑胶跑道斜插上足球场,又从足球场再跑上塑胶跑道,眼看目标就在不远处,胳膊忽而被人一把截住。
惯性让她向前踉跄了两下,她喘着气儿回头,想看看罪魁祸首是谁,却看见了闻叙同样好奇的一张脸。
“跑这么急干嘛呢,有狗追你?”
自打上次天台对话过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闻叙。
又或者说,她刻意不想去见到他。
每次下到二楼,她都不敢多做停留,双腿很听话,只是目光总是不受控地往连廊那处多瞥几眼。
“我要去找人。”她不知为何又补充了一句,“去问个题目。”
“找易执?”
“你怎么知道?”
喻鑫下意识应道,说完才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闻叙的神色没太多变化,只是识趣地松了手:“哦,你去吧。”
手腕一瞬变得空落落的。
喻鑫不知该说些什么,当真往那处走了两步,忽而她想到什么,赶忙回头:“你是不是要我帮你挡桃花?”
“不用。”
过于冷淡的语气,给喻鑫噎住了两秒。
“那、那你需要的话就找我。”
半晌也没等到回答,喻鑫回过头,茫然地眨了眨眼,又朝沙坑那处跑去。
闻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跳动的马尾。
好像总是看她跑向这里,跑向那里,却从来没有跑向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