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疏果断将手机放回外套口袋,站起身,将水袖另一端在右手手腕上绑紧了,一步一步走近如墨夜色。
攀上夹角的扶栏翻过,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站在扶栏外的一条外沿地面上。
江云疏扭头往后方底下看了一眼,在冷风中认真地深吸一口气,一手抓紧了水袖,一手扶着栏杆,缓缓矮身。
心在“砰砰砰”地狂跳,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眼前,情况紧急,她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敢急。
全部的心神放在四肢协调和四周上,江云疏左手抓稳了栏杆外沿的地面,向外的半空挪去。
一手抓着水袖,一手扒着房屋外墙,时不时胆战心惊地意外松了手,又在下一瞬慌乱扒住墙面,黑暗中的少女缓慢向下挪去。
耳边是一片空白,好像就连心脏都紧绷着,不敢轻易发出声音打扰她。
强压着脑子里的眩晕感和喉间的干呕感,那一口无形的气高高提着,她的四肢像是骤然迸发出了更为蓬勃有力的力量,向下攀爬的动作愈发熟练且迅速。
仿佛垂钓的鱼钩勾着明晃晃的鱼饵般,一身明亮的少女抓着素白水袖,在贴近地面的黑暗中晃荡了两下。
江云疏一边解着绑在右手上的水袖结,一边扭头看向侧方,思考着。
暴雨打在她的身上,放松下来后,浓重的寒气骤然席卷全身。
江云疏身形发颤,低着头的脸上狠狠皱起,强忍着却还是忍不住身体剧烈一抖,打了一个刻意压低的闷闷的喷嚏。
声音顷刻间消融在暴雨的“哗啦啦”中。
江云疏松了一口气,手上的绳结已经解开了,她下意识谨慎地扭头张望四方。
视线忽然对上黑暗中散发着橙黄荧光的两只眼睛。
江云疏刚要松开的手猛地顿住。
“这……是……”
“什么玩意儿?!”
江云疏面色僵硬,脑子里念头疯狂转动,“这眼睛,绝对不会是猫吧……”
橙黄荧光晃动着对向她,身后房子里的暖光照耀向外,隐隐约约照亮了侧前方的一张鲜血淋漓的干瘪人脸。
一头杂乱的头发披散,“轰隆隆”的电闪雷鸣中,寒光勾勒出人脸脑袋之后的连接着的一道扭曲惨白。
四肢干瘪到极致,侧前方的人影扭曲着攀爬在地,像是疯子,像是是末日文里中了某种病毒的人,又像是是玄幻文里的鬼气缠身之人……
“哗啦啦——”
“轰隆——”
暴雨愈发凶猛地泼洒砸下,淋得江云疏整个人透心凉。
黑暗的暴雨夜中睁开无数只泛着橙黄荧光的眼睛。
或聚或散,仿佛花团锦簇。
双手一点一点抓紧冰凉的水袖,江云疏猛地回头,死命拽着水袖疯狂往上爬。
她一脸平静,心中含泪发出雷鸣般地尖叫:
“我就说我就说——
“我就说他怎么那么悠闲,原来他他他他根本就是笃定了我出不去这里!!!”
然而只是爬到了二楼的高度,她就卡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不知道能往哪里逃。
“回五楼是不可能了,怕是一上露台就能和那个人来个四目相对……但下去……”江云疏脑子乱乱的,“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友善生物啊……”
“果然还是要有金手指!”
江云疏心中大崩溃,“凭什么他有挂,我就没有?!贼老天你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心里是这样呐喊,江云疏的视线却是来回寻找着四周可供后续移动的落脚地。
忽然,她的视线一顿,定在了右侧方不远处的一个窗户上。
江云疏内心平静到有些心寒地想道:“我从这里飞跃过去,抓住窗户还翻进房子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瞥了眼下方的朦胧黑暗,心中焦灼。
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可,可现在她能去哪里?
能去哪里能去哪里……
脑子里仿佛被一根针接连扎了一下下,抽痛不断。
风吹雨打中,江云疏的脑子好像清醒了又好像还是一片浆糊,思绪好像捋清了又好像没有……
因为,局面就是如此进退两难,怎么想,也找不到能走的第三条路。
“运气……”江云疏心中无意识地默念了一句。
终究是逃不过啊……
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偏生不听话,不甘心死亡,倔犟地要苦苦寻找一条生路。
结果忙来忙去,走到半途如大梦初醒,还是进不得退不得,空空落了个满心迷茫。
老天总是喜欢给人设下这样的困局和难题,让你去选。你选了偏离既定命运的路,老天又不满意了,百般打压将人掰回正轨。
身在局中的满心迷茫的人,左右张望,祈求得到一个明确的指引、一个明确能让人走在上坡路的指引。
到底要怎么走?
仿佛孑然一身走在迷雾中,看不清四方和脚下,惶恐迷茫,前方走了能不能活?
走到最后是一个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