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为你骄傲。”
感受着手掌下紧绷的身体,幸村忍不住皱眉:“可你有些胡闹过头了。透支身体只会适得其反。”
这话在别人听来或许是责备,但迹部却并不恼怒,反倒有几分得意地反问道:“你就这么关心我?”
幸村沉默了片刻,垂下眼帘说:“不只是我,在场的所有伙伴都会担心你。”
迹部却仿佛看穿了他的谎言,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距离下压低声音: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想要压抑自己时,眉头总是会轻轻皱一下,然后故意不看我,装作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
紧接着他下了一个结论:“那天在机场的人是你吧。你想来劝我对不对?”
幸村倏地抬眼,对上他一如既往强势的目光,狠不下心否认。
刻意隐藏的情绪被悄然戳破,迹部感觉到肩上的手掌收了回去,突然觉得很疲惫。
他深深地看着幸村,示弱般叹了口气: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别躲着我,行吗?”
幸村精市是一个情绪内敛、控制力极强的人。他不轻易袒露情感,总是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都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清醒,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游刃有余。
只有这一次,他的心突然乱了。
他毫无准备得被人强势靠近,在身份、界限、情感都即将失衡的慌乱中,迹部找他要一个答案。
在世界赛开始前,他曾默许自己接受迹部的靠近,因为暧昧是安全的,它像是一块游走在情感边缘的缓冲垫。
他可以沉溺其中,又能在失控前抽身而退。
可当这份感情变质,迹部将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渴望都摊开在他面前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还没有做好彻底敞开心扉的觉悟,不是不回应,而是还不想放弃能够掌控一切的姿态。
习惯了将感情托付给理智,尽管心口酸涩难忍,尽管自己言不由衷。
回到训练营的当晚,幸村独自在宿舍收拾着行李。
不二和白石去了旁边串门,他将行李箱摊开在地上,从衣柜里拿出早就叠好的衣服塞了进去。
剩下最后一件外套时,幸村没有急着收进去,而是拿在手上出神地看着。
这件衣服自放进衣柜里便一次也没穿过,因为不舍得。
从没想过几个月前一次偶然的交集会让两人发展成如今难以收场的模样。
这段时光在记忆里跑得飞快,很多画面他还没来得及慢慢回忆,房门却在这一刻被推开了。
迹部倚在门框上抱着双臂,看着地上大敞着的行李箱皱了皱眉。
他直截了当地说:“你还是在躲我。”嗓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幸村没有回头,只是把那件外套轻轻叠好,小心地放进行李箱的夹层里。
迹部自顾自接着说:“你我相识短短几月,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
“可是幸村,我发现我还是看不透你。”
幸村竟笑了一声,“没有人愿意被看透吧。尤其是你我这样的人。”
迹部沉默片刻,忽然记起了初次交谈时说过的话,“之前我就说过,我和你可不一样。”
那日夜晚,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眼前这个陌生的强者,在看穿了幸村眼里隐忍的挣扎时说“至少我没有伪装”。
这句话像一柄回旋镖,正中如今的二人。
“明天就要走了。”迹部话音一转,语气又变得和往常一样潇洒。
“你会想我吗?”
幸村终于面对着他站了起来。他看着迹部的眼睛,在经历心痛、纠结、不舍的浓烈拉扯后,他心中滴着血做了这样的决定。
“会。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他笑得很勉强,伸出一只手做最后的道别。
迹部眼中闪过一瞬黯淡,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他勇敢地追了,只不过面前这道心门始终不愿为他敞开。
“这就够了。”他回握住幸村的手,两双炽热的手掌紧贴在一起,温暖却不足以捂热冰凉的心。
“有些事情我只会做一次。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不会强求。”
他说完这句便转过身,但在脚迈出去之前忽然抓紧了门框,手背上青筋暴起,极力忍耐着翻涌的情绪。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回过头最后看一眼幸村都没有。
门在那一刻缓缓合上。
幸村蹲下身,将头埋进臂弯里。宿舍太安静,他听见了如玻璃一般碎裂的声音。
人生第一次心动被藏进简短而克制的道别中,说不出口的爱恋就此无疾而终。
门外迹部回想起决赛前他毅然决然告诉母亲的话。
我喜欢上一个人。
可他推开了我,像一阵风,带走了本就不属于我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