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狞笑着走了过去,襁褓中的孩童们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妇人纷纷拿起手边的簪子棍棒作为武器,手颤抖着却坚定、勇敢地迎了上去。
若是有会巫蛊之术的人在地窖就好了,地窖环境封闭,适合施用“梦蛊”,让人安眠……可惜没有如果。
那些士兵纷纷狞笑着将手中的武器杂乱无章地向那些妇孺砍了过去,几息之后,地窖内再无声息,只余下浓厚的血腥味。
阿武带了几个人搜索到了后山,他时刻保持警惕,驯兽族的人过于狡猾,那个族长临死之前还与好多个士兵同归于尽,阿武的心始终高高地悬着。
“报!后山发现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密道,看样子很深!伸入火光未灭,通道内有空气,但不知道密道的出口究竟是通往何处。”
其中一个士兵发现了涿若臾逃生的密道,声音甚为惊喜。
阿武立刻来到密道之前,他仔仔细细地勘察着,果真如士兵所说,他发现密道周边确实有些微不明显的凌乱走动的痕迹。
阿武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密道洞口附近的泥土,他突然发出一声势在必得的冷笑声。
紧接着,他冷漠地吩咐士兵道:“驯兽族一个不留,尤其是小孩!若是让我发现,谁心软,不能斩草除根,那么那个人的命就留在这里陪葬!”
“是!”
阿武吩咐手下士兵尽最大努力把密道扩大开来,现在密道的高度宽度都不足以让成人通过,密道之内必有驯兽族的余孽。
后山深处的涿若臾哀伤不减,她彷佛一夜之内抽芽长大了。
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族长令牌,黯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她。
涿若臾从未遇到过这般大的变故,几日之前她还是无忧无虑在草地上自由奔跑着的稚童,转眼间,她的家人,好朋友统统都焚于火海。
她需要养精蓄锐为逃生积蓄力量,但现在的她脑中一团乱麻,脑中的“麻线球”一团团地质问着她。
“为何要逃,我族儿女从来坦坦荡荡,从不畏惧作战!”
“你只是一个六岁,刚刚过七岁生辰的小孩子,你的阿兄、阿爷都为了你为了保卫族人而付出了生命!你竟然还在想回去,你竟然还责怪自己是不是错了?”
“你看看你师父巫蛊婆婆的惨状了吗?你就呆呆站在一边,看着她去死?孬种!”
“阿兄叫你赶紧走,你偏要回去,这种冲动可当真是‘情深意重’,害了其他的族人也害了你自己!”
涿若臾呆坐着,神情恍惚地看向水中泛着涟漪的倒影。
她只知道前几日来驯兽族的“贵客”来自朝廷,而他们所求目的也直截了当,毫不掩饰,他们是盯上了驯兽族族人的驯兽本领。
按照她那晚在叔父竹楼屋顶偷听到的言论,以及父亲一口拒绝了赵姓男子一行人的请求的冷漠态度,他们驯兽族不应参与朝堂中去,这也是他们族自古以来的祖训。
驯兽族与世无争,只是凭借自己的本领与飞禽走兽比较亲近,在山林中靠着山吃山罢了,并无意参与他族的纷争,何况是朝廷纷争。
她的父亲涿沧无意参与朝廷的做法,也是为了保全驯兽族。
可不曾想她的叔父涿涧的一意孤行却惹怒了那来访的朝廷幕僚们,却不曾想,那朝廷的幕后之人心地竟如此歹毒。
他们见驯兽族态度敷衍,涿涧戏弄于他们,于是无情地屠戮驯兽族。
黯突然一声鸣叫,振翅飞向空中,不停地在涿若臾的头顶盘旋示警。
它的耳力极其敏锐,它听到山那头对密道紧锣密鼓地敲敲打打,追兵就在身后,涿若臾的休息时间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
黯不住地哀鸣着,涿若臾听到后,抬头轻声道:“是吗,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幕后之人其心昭昭,想将我族一网打尽。”
她看着黯,用坚定的语气安慰黯,也一同安慰着小小的自己:“勿慌。祸兮福之所倚,我们定能安全活下来。”
她立刻起身,背上涿云峰送她的小包裹,一脸严肃地往前走,黯在空中展翅,紧紧跟随着地面上矮小的她。
这后山深处她从未来过,平时的后山也被族长涿沧严厉禁止进入,这“密道”好像不是人为,像某种穿山甲之类的生物凿出来的。
只因鸟儿通过密道并安全返回,向涿沧示意密道那头并无危险,但又因无其他身量合适的族人可亲身通过,故被驯兽族族人严加看守,以免发生意外。
除了涿若臾之外,无人知晓密道之后是什么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擦了火石,点燃一个火棍用来照明。
这里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树木,在墨色正浓的月夜更显出几分阴森恐怖来。
后山的鸟儿似乎已经安睡,涿若臾听见身后密道那边传来的似有若无的声音。
她的心中警铃作响,追兵已悄然而至,如附骨之蝇惹人心烦。
她提高行进速度,此时已无多余时间供她伪造逃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