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方可颂的身上,他疼得嗷嗷直叫。
他们打他根本不留手,一边打一边拍照,方可颂刚开始还像只野兽一样胡乱攀咬,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他就被摁在地上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蜷缩着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哭一边让他们不要打了。
“你以前不是挺能的吗?”郑奇一脚踢在他的背上,把他踢得往前滚了一圈:“当初嘲讽我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
方可颂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雪白的衣服上被踹了一个肮脏的大脚印。他很心疼自己的衣服,这是他现在身上最贵的东西了,烤串的香味落在他的鼻子里,他感觉又饿又疼。
他很想一口咬死郑奇,但现在处于劣势,不得不忍气吞声地道歉:“对不起好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么不情愿?”郑奇冷笑一声,拍拍方可颂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位“妲己”确实有着让人嫉妒的好脸。
“你这样偷别人气运、目中无人的人,就应该去死!不过那样太便宜你了,”郑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钥匙,对准方可颂的脸,恶狠狠地说:“我把你的脸刮花,看你以后还怎么攀高枝。”
他说着,就要用力地划下去。
突然,刺耳的刹车声忽然在静谧的小巷中响起,一亮黑色的车停在了下来,就在与他们不远处。
车门打开,司机看向他们,喝止道:“你们在干什么?!立即停下!”
几个人停下了动作,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是路过看不下去来打抱不平的。郑奇冷笑一声,竖起中指,嚣张地喊回去:“滚远点,少他妈多管闲事!”
远处的灯光一闪而过,拍照的男孩看清了车整辆车,脸色忽然一变,赶紧拉住想要上前的郑奇,脸色不太好地对他说:“等等,这辆车的车牌好像是八个八。”
郑奇闻言,脸色也跟着变了,他赶紧扭头去看那辆车,在A城,开劳斯莱斯的人可能有不少,但拥有这个车牌的人只有那一个。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郑奇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方可颂,又看向那辆岿然不动的车,心中惊疑不定,是巧合……还是?
不过那几位现在都围着余霜呢,方可颂也将顶上那几位少爷也狠狠愚弄了一通,这时候出现断然不可能是来给他出头的。
郑奇掐了掐掌心,想通这些,镇定了下来。他换了副表情,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上前笑着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商少!不过我们实在是看不惯余少被夺气运,才来替余少出气的。”
司机仔细地看着他:“你是郑家的?”
郑奇没想到他能认出自己,立马惊喜道:“对!是我,我是郑奇,我一直很仰慕商少……”
司机没有感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半开的车窗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恭敬地侧耳倾听。
几秒后,他直起身对他们说:“你们可以走了。”
“可是……”郑奇本来还想着趁此机会跟商应叙套一套近乎的,但是司机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他们,充满了“生人勿进”的意味。
郑奇虽然很不甘心错失这个机会,但商应叙没有计较他们刚才的出言不逊已经够他们烧高香了,他只好收遗憾,一步三回头地跟其他人一同离开了。
离开那条巷子之后,他们看见路边站着商应叙的秘书,带着商业化的微笑对他们说:“请跟我来一趟吧。”
郑奇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要我做什么,就感觉后脑勺传来剧痛,眼前顿时黑了下来。
……
方可颂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嗡嗡的,脑子也是嗡嗡的,地面上全是污物,强烈的酸臭味混着烧烤的油烟味冲击着他的鼻腔,他忍不住吐了出来,这下味道更难闻了。
他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以及朝他走近的脚步声。但他的眼睛被糊住了,只能勉强看清来人的干净昂贵的西装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
“死了?”来人轻飘飘地开口。
方可颂听见他的声音,恍惚抬起头,情感上他还是对商应叙有些依赖的,甚至因为疼痛想要习惯性地跟他撒娇。
但他对上了商应叙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带着审视的眼睛,浑身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顿时清醒了。
系统说他们已经对自己没有爱意了,甚至还狠反感……
下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抬起来,方可颂眯了眯眼睛,才发现是雨伞的伞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小雨来了。
他现在的样子可谓是十足狼狈,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感觉鼻子有点痒,揉了一下揉出一手血,鼻血顺着他的下巴滴答一声滴在地上。
他蒙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低头遮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坐在奢侈品店的贵宾室颐指气使,晚上他就半死不活地躺在肮脏的巷子里。是谁都有点受不了。
商应叙看见他的样子,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像是觉得脏似的,收回了伞柄。他低声说:“真是狼狈。”
方可颂已经完全顾不上对方对自己是什么语气了,他现在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害怕占据,现在只剩下后悔。
“对不起,骗了你是我不对。”方可颂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他想伸手去拉商应叙的裤腿下摆,但手太脏了,于是伸出来的手又被他犹犹豫豫地收了回去,底气不足地说:“但是念在旧情的份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错了。”他说。
他刚才实在是被打怕了,他知道如果商应叙想要折磨他,肯定会比刚才挨打更让他生不如死。
商应叙低头看着口口声声认错的人,就在几天前,余霜被认回来,关于方可颂的骗局被彻底揭开,他不仅偷了余霜的气运,还同时勾搭了几个人,周围人对他的态度突然天翻地覆。
而他勾搭的另一个人,商应叙却不知道。
他联系方可颂,但对方不回,于是他断了他一张卡。
“你错在哪?”他开口。
“我、我不该骗你们的。”方可颂嗫嚅着说。
商应叙勾了勾唇角,没说话,神色看不出态度。
方可颂身上还是很疼,他忍不住小声地抽泣了一下。
商应叙摩挲着食指上的素圈,低头看着他,像是在求证什么:“所以你对我的影响已经不存在了,是吗?”
方可颂蔫头耷脑地点了点头,又赶紧说:“不是我故意想要戏弄你的!我、我当时……”
他张了张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系统”两个字,憋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只好说:“我当时也是被蒙蔽了。”
商应叙眼也不眨地说:“撒谎。”
听见着斩钉截铁的四个字,方可颂一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被拆穿了,他颓然地耷拉下脑袋,哭着说:“好吧!但是是因为当时你瞧不起我,说我是土狗,我才这样的。”
当时他在会所打工,稀里糊涂地顶了一个同事的班,进包厢之后才意识到里面是很有钱的人,叫他们来的目的也不单纯。
包间里的另一个人开玩笑说让他给商应叙陪床,他其实心里有点害怕,但想到那个同事最近突然开始穿金戴银,他又有点犹豫。而且他看了一眼,商应叙长得还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