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以漾站在门口,问他:“我能进来吗?”
他听见声音,转过头,殷红的唇上扬,“可以。”
慈以漾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他的身边,看见他面前是刚做一半的蝴蝶标本。
白色的蝴蝶被红线固定在蔷薇藤蔓上,一根又细又尖锐的刺洞穿了它的身体,翅膀都还在煽动。
脆弱的蝴蝶标本,哪怕装饰得再精美,也难掩制作过程的残忍。
慈以漾眉头蹙了下,轻轻地别开眼。
他神情专注在做的标本上,余光扫到她的动作,手上拿着的尖锐的针一顿,放下来转头看着她,“姐姐,刚才说有事和我说,是什么事?”
提及正事,她微微垂着头,为难地咬着下唇,是…我选修专业的老师,忽然给我布置了任务,我临时找不到人来写报告,所以想请你帮忙。”
慈以漾手里拿的是她打印的报告,一份报告有五页,而只研究一个人是不能代表整体的,所以她多打印了几份,钉在一起有小本书那样厚实。
陆烬目光放在她膝盖上那一叠厚厚的纸上,然后微抬,落在她从柔顺黑发中露出的红耳尖。
他没说同意,也没有询问她是什么报告,就这样看着,漆黑的眼珠里仿佛藏着无所有处天,给人静静的,冷淡的平静。
慈以漾耐着性子等了几十秒,才等到他开口询问。
“姐姐想让我怎么帮忙?”他身子往后倚靠,长腿微敞,这种姿态刚好将他修长的腿与上身,拉成一幅清冷的画。
慈以漾拿着报告单往他身边靠,开始和他解释:“我选修了一门《两性.交往相处的艺术课》,导师在我们校网上找了一篇医学院的资料,让我们填写一篇报告,因为是有关于男性的,我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来找你帮一下我。”
她的嗓音很柔,而靠过来时,陆烬隐约闻见了似有似无的淡淡清香。
像是清晨刚从绽放的玫瑰里提取的花露,只用了一滴,按在耳畔和后颈晕开,而散发的那种气味。
说不出多诱人,可一旦沾染上,浑身都是这种香气。
慈以漾为了想要说服他,说了很多。
陆烬自始至终都垂拉着眼,似在认真听她说,又似在空白地发呆,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多少。
等到慈以漾说完,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哪怕是动一下手指都没有。
“可以吗?”慈以漾忍不住偏头问他,但看见他视线放在什么地方,口里的话又莫名奇妙地咽下了喉咙。
因为陆烬在看她翻开的那一页,目光很专注,很认真,连眼睫抖簌的弧度都很轻,暗色的阴影洒在眼睑下的冷白皮肤上,有种迷离不清的好看。
他看完硕大的标题,抬头看她,原本冷淡的表情露出似笑非笑:“姐姐找我研究男性的勃……”
最后字个字用的无声的气音,好看的唇形被‘起’字拉成友善地露齿微笑。
慈以漾往旁边移了点,拉开两人之间在不知觉间,靠得过于亲密的距离。
“我是找不到人了,想着认识你。”
她垂下眼睫,抬手将垂下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端方温柔的姿态,“而且我想研究你,是因为你我见过最好看的男性,我对你很好奇。”
“姐姐好奇的点真有趣。”陆烬看她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又像是带着些随意的冷淡,但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明确。
他不喜欢被研究,况且还是这种私密的事。
慈以漾早有预料,心中并没有意外,以退为进的对他露出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再看看,还能不能找我其他的朋友问一问吧。”
陆烬闻言眼神暗下,启唇要说话,她却又先一步抢过话。
“可是我男性朋友实在太少了,我不知道找谁,如果你愿意最好了,比起其他人,我更喜欢你。”她漂亮白净的脸上满是苦恼,为难地觑着他,似乎还是想要找他。
陆烬没回答她的话,转过眼望向远处已经落下平原的夕阳,加点繁星挂在灰墨的上空。
其实哪怕是没有人了,即便是亲姐弟,也都没这样研究的。
但姐姐说,她更喜欢他。
慈以漾看着他:“陆烬,能研究吗?”
不能研究,她就去找别人,因为是‘更’喜欢,而不是‘只’喜欢。
所以她这句话让他笑了。
少年弯眼时,颜色秾艳眉眼散碎着暗光,薄唇像是克制不住般,扬起怪异的弧度,还是没说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有时候慈以漾看不懂他脸上露出的表情,尤其是这种时候。
所以现在她继续以退为进,“要是实在不能的话,我还是去找别人,你就当做我没和你提过这件事。”
这次,少年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温声问她:“姐姐是想怎么研究?是给我自己来写,还是亲力亲为,非得要亲眼看着数据?”
同意了。
慈以漾诧异地看着他的脸。
求这么多次,她还以为他要拒绝呢。
“嗯?”他转过漆黑的眼珠,目光温和地盯着她:“姐姐还需要吗?”
慈以漾收起惊讶,柔声说:“要的,嗯……如果你不介意,我能亲眼看吗?”
说完后,她似乎又觉得这句话太有目的,又补充,“不是怀疑你给我假数据,而是因为后面我还要写一篇报告,不看着我写不出来。”
陆烬听她说完,清冽的嗓音忽然含着不太感兴趣的好奇,“姐姐原本就是打算,如果不是我,还会是其他人?有想过,这种事万一找不对人,姐姐被哪个男人控制不住的情绪涌上来……”
后面的话他很体贴的没有讲完。
但他说得也没错,这是不争的事实,孤男寡女地研究这种危险且亲密的事很容易出问题,但她也不是真的要研究。
所以他这话问得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不是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平淡了,像只是随口一问,她都要以为他是在阴阳怪气了。
慈以漾摇头,给予他最高的评价:“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别人的话,我会考虑很久,大概不会去亲眼看,更不会亲自上手。”
她脸上带着真心诚意的柔笑,实际心中因为‘弟弟’这个称呼感觉到了反胃。
陆烬眉心微挑,看着她的眼神又冷淡,又带了点说不出的意味。
“姐姐对我很放心。”
慈以漾没有迟疑地点头,甚至还对他露出一抹浅笑:“嗯,放心。”
他喉结轻滚,也笑了,平常地问:“姐姐想什么时候开始研究?”
慈以漾思索道:“尽快点,你要是有空,今天晚上行不行?”
“是挺快的。”他站起身,看向不远处。
此时天已经开始渐渐黑了,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他像是西方优雅的绅士,侧首向她提出邀约,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声线偏柔:“那接下来,是去姐姐的房间,还是我的?”
慈以漾伸手搭在他的掌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握住拉起来了。
他的掌心很大,也很烫,过高的体温让她瞬间有些发热,但说不出哪里热。
他将她拉起来便克制地放开了,转身迈着修长的腿,朝外面走去。
慈以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用长袖用力擦了擦被他碰过的手。
但那种炙热的体温根本就擦不掉,仿佛依旧留在皮肤表面。
难怪他房间的温度总是这样低,体温这么高。
慈以漾眉心微微蹙了下,跟在他的后面。
晚上每间房间会自动亮起灯,尤其是铺满地毯的长廊,两侧的壁灯都亮着,走在上面和白天一样。
慈以漾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他调高房间的温度,让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常温的水。
“姐姐现在这里等一下。”
“好。”她坐在沙发上,捧起杯子看着他进了浴室。
对他的自觉去洗澡,慈以漾还比较满意。
毕竟他不主动,她也会要求他进去洗干净再出来,那玩意要是不洗干净,她不是很想碰也不想看。
在房间中的浴室没有做什么隔音,当淋浴的水哗啦啦地传来时,慈以漾放下水杯,脸上的温柔神情都淡下去,形成天然的冷漠。
趁着他洗澡的时间,她打开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关键词。
——如何玩弄男人。
词条很多,但没太多是她想要的,大多数是一些温和的性.爱手法。
一想到他说不定会享受到,她便觉得没意思,所以翻了许久终于看见有稍微适合,还能让他难受的弄法了。
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