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茴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好,那就麻烦二叔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这还是把你二叔当外人不是!”苏二叔板着脸生气的说道。
“对不起,二叔,我这是习惯了。”苏茴轻声叹了口气,在外面工作生活这么久,他早已经把礼貌用语变成了口头禅。
“你们城里的那套不适合用在咱们乡下,要改,知道了不?”苏二叔也进过城,知道城里人说话讲文明,整天动不动就“对不起”、“谢谢你”挂在嘴上,邻里邻居走碰面都不认识,他不喜欢这样,显得人与人之间没有一点亲味儿。
苏茴没有反驳,笑着应下了。
除了大门锈蚀之外,院子内倒还好,杂草枯枝之类的苏二叔早在听说苏茴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清理干净了,屋内苏二婶也打扫过一遍,一些破旧腐烂的老家具在征得苏茴的同意之后也丢了大半,使得房屋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这些都不是事,苏茴在卖掉杭市的房子之前就已经将可用的家具家电类的物件都找人给搬到自己这辆皮卡车上了,为的就是回老家之后还能用。
唯一让苏茴有些不适的就是这屋里太冷了,与室外的干冷不同,一踏进屋里一股子阴冷的气息直往骨头缝子里面钻。
苏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苏二叔见状笑了笑,一边拉上电闸一边说:“冷吧!村里本来就要比城里冷点,咱这老房子常年没人住没有人气儿自然就更冷了,等你住段时间就好了。”
苏茴点点头,庆幸他把杭市的电热毯和暖风机都带了回来,不然这漫漫长夜的指不定他能不能熬过去呢!
亮了灯,苏茴能更清楚的看到整个房间,正中间是堂屋,也就是现在说的客厅,堂屋正中间的挂画撕去了,不过靠墙根儿的长桌几还在,桌几的正中央放着一尊神龛,异常的干净,仿佛有人日日精心擦洗一般,与之不同的是前面的香炉却挂上了一层蛛网,香炉内还残存着一些香灰和一截未燃尽的檀香。
苏茴眼神掠过神龛,转身的一瞬竟觉得后颈拂过一阵穿堂凉风的错觉。
堂屋东西各有一间卧室,卧室正南的墙面各有一个大大的窗户,封窗的玻璃早已经变得蜡黄,玻璃上面还贴着他小时候吃的泡泡糖里面送的贴画,看着这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原本陌生的感觉伴随着小时候的记忆回笼也逐渐消散。
苏二叔也许久没有仔细看过这座老房子了,往日都是匆匆来看一眼就走,现如今仔细看过去一些旧时的回忆不免涌上心头:“这房子起初还是你爷爷盖的,给我结婚用的,算一算这房子比你的岁数都大。你还记得吧,你爷爷是个讲究人,什么都要用最好的,盖房子的时候特别舍得用料,所有墙面全都是用大青砖垒成的,当年在咱们村属实是头一份,没曾想......唉,不提了,是我对不住你爸和你!”
提起往事,苏二叔满脸都是愧疚和懊悔。
苏二叔说的这件事,苏茴从他爸妈口中听说过,说是当年一个算命的老先生路过他们家门口向他爷爷讨水喝,正值午饭时间,老人家心善不止给了算命老先生一碗水,还从厨房里拿了两个刚蒸好的白面馍和一块咸菜疙瘩一并给了这个饿的面黄肌瘦的算命老先生。
算命老先生感激不尽,吃饱喝足之后便主动提出要给这新房子看看风水,爷爷推辞不过接受了这份好意,当即领着算命老先生将房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遍。
没曾想这位算命老先生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又听说这房子是给小儿子娶媳妇用的,老先生要了小儿子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当即便直说让爷爷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是一个绝户的宅子,八字弱的人住进来轻则无子无后,重则家破人亡。
爷爷听了当即拉下脸来,小儿子的喜事还没办便受到如此恶毒的诅咒,也就是他心善只是甩个脸子没当场将人打出去,换其他人这算命老先生今天恐怕是难能囫囵个从这院子里走出去了。
算命老先生见爷爷不信,当即摇摇头让苏爷爷别急:“我也是感念老人家您的一片善心才说的,这宅子方方正正不假,但是四面都是活路,就像一顶轿子被抬起,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轿撵宅,每隔三年不抬轿子就要抬棺材,老人家您说这难道不是一个绝户的宅子吗?”
算命老先生的话说到这里,爷爷已经信了八分。当初盖这座房子的时候就不太平,打地基的时候就曾挖出一窝黑底黄花的蛇,纠缠在一起被落下的千金锤砸死了几条,吓得施工的人当即就要撂挑子不干,好在苏爷爷也算是他们村颇有威望的人,好说歹说之下才同意继续干活。
还有就是子啊房屋上梁的当天一个经验丰富的木工师傅无端端的就从房梁跌下,断了一条腿,在见多识广的工头儿的建议下,爷爷在院子里摆上供桌好生祭祀了一番,这房屋才算是平安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