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几个阿姨和叔叔已经把酒打开了,几人聊着天,时不时就着菜,小酌一口,看起来十分惬意。
刚好这会儿新上的一盘菜是油炸花生米,上好的下酒菜。
任喜被刚刚那一口酒勾到了,也被叔叔阿姨时不时小酌一口的惬意姿态吸引,便拿了一个干净的小杯子,拿起桌上剩下的大半瓶酒,倒了一杯底,浅浅喝一口。
桌上正在说话的叔叔阿姨留意到了她的动作,笑着说:“怎么样,我们这儿的酒好喝吧!这可是我们自己酿的呢。”
“好喝。”
任喜品了品,认真道,然后问:“咱们这儿是有专门的酿酒厂嘛?”
“专门的酿酒厂没有,都是自己酿的。你喝的这酒啊,是好早之前从李阿婆家买的,她最会酿酒了,酿的酒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可惜啊,这回的酒喝完,就再也喝不到她酿的酒咯。”
“啊,为什么啊。”
任喜下意识问。
叔叔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小:“她去世啦,去世之前虽然把酿酒的方子给了她后来认的孙子,但李阿婆去世后,那孩子连酿酒的工具都烧了,更别提酿酒了。”
任喜认真听着,就见桌上又多了一盘菜,是糖醋里脊,而上菜的人,是周岐。
周岐上完菜走后,刚说话的叔叔的嗓音突然变得很小,像是怕被人听到,“呐,刚上菜的就是李阿婆认的孙子。”
任喜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扭头过去问:“是上糖醋里脊的这个人吗?”
“对啊,就是他。”
……
糖醋里脊过后的所有菜,任喜都没怎么好好吃。
最后喜宴结束,大家纷纷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去装剩菜剩饭回去给家里养的小猫或者小狗吃。
没多就桌上的盘子就空了,唯独剩下的半瓶酒,没人想要。
“任喜姐姐,我要去找我妈妈一起回家啦,你走嘛?”夏天问她。
“走,我和你一起去。”
任喜道。
走了两步,她突然返回来,把桌上孤零零剩下的半瓶酒拿上了。
-
喜宴是来招待宾客的,喜宴结束后的后席,是专门用来招待帮忙的人的。
等周岐吃完饭,再帮着收拾了一下残局,就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
“周叔,那我回去了,再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就招呼一声。”和主人家说了一声后,他就往院子里走。
刚进院子,就觉得奇怪。
大门半开着,应该是任喜回来了,可院子里黑漆漆的,没开灯,她的屋子的窗户也是黑的,整个院子只一点光亮从隔壁透过来。
周岐没有多想,以为她早早休息了,便拿着王叔交给他的两袋儿喜糖喜瓜子往自己屋里走。
推开门,还没开灯,他就察觉到了屋里有轻微的声响。
他顿了顿,按了门口的开关。
屋子里一下子亮起来,他也看清了制造动静的人,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连衣裙,盘腿坐在他床前的地上,低着头,用手肘撑着双腿,手掌撑着脑袋。
说不意外是假的,但他更知道,如果没有事的话,她是不会随便进他的屋子的。
所以他试着喊了一声:“任喜?”
“嗯?”
低着头的姑娘缓缓抬头,循着声音看向他。
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周岐走到她面前,轻声问:“是喝醉了么?”
“没有!我才不会喝醉!”
她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醉,还挣扎着站起来,仰头瞪他。
但周岐不信她没醉,因为他看到了桌上只剩下一瓶底的白酒,闻到了她身上满身的酒气,看到了她带着薄红的脸。
“嗯,好,没醉。”
他嘴上却这样应着。
任喜见他相信自己了,便高兴了,重新坐下去,坐到地上,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仰头道:“你能坐下陪我聊聊天吗?”
周岐没说话,却顺着她指的位置坐下来,他刚偏头想问问她,想和他聊什么。
她就突然凑了过来。
手撑着他的他的腿,身子凑到他跟前,脸和他几乎差一点就贴着。
周岐被吓了一跳,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呼吸,他想把头正过去,也想把身子往后仰,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可她不许。
她皱了下眉,撑着他腿的手收回来,改为捧着他的脸,语气带着不满:“你躲什么,我会吃人嘛?”
周岐忽略不了两侧她的手的温度,也无法近距离直视她的眼睛,便垂眸,不去看她,只轻声道:“不会。”
“那就好了嘛,来,睁眼看我。”
她却霸道得很,捧着他脸的手不仅不松开,还强硬地将他的脸往上抬了抬,让他看她。
周岐到底顺着她的力道,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然后和她对视。
视线里,她满脸认真,似乎是看不清他的脸,便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她和他的脸隔了仅仅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听到她问:“周岐,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