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旻析清高,看不惯冷灿的低下姿态,却也阻止不了她一手掌控起来的酒局。
冷灿一会儿跟王总喝,一会儿跟李总喝,驾轻就熟,时间便过去大半,盛旻析没多喝一口。
傅瑾瑜的那句“冷灿用惯了,你就用不了别人了”的含金量还在上升,盛旻析不得不承认她太适合。
最终,冷灿整整喝了十三杯,每一杯盛旻析都数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主动提出离开,提前结束了酒局。
冷灿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一直红到了耳根,盛旻析没一句谢,往出走的时候,连扶一下都没有。
她心里骂他冷血,继续装醉。毕竟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两人站在路边,等着顾磊开车过来,昏黄的路灯的光有着复古的质感,让冷灿的脸染上了一丝上个世纪的港风,风姿绰约。
他瞥她一眼,发现了她的美,她便用那双微醺的双眼看着他。
“头晕。”冷灿伸手去抓盛旻析手臂。
盛旻析后退半步,让冷灿扑个空,淡淡吐出:“活该。”
“还不是为了你!”冷灿似委屈又似撒娇。
“没人逼你喝…”他低声说。
冷灿到底摸不清他的脾气,怎么有人会一句好话不说呢?她反问:“我的身份不就是来喝酒的吗?”
他不吭声,伴着晚风的柔,伴着路灯的暖,伴着一瞬间的真诚,四目相对,谁都没躲闪。
顾磊开着车停在两人面前,盛旻析去开门,冷灿跟在后面,突然一脚踩空,跪在路边,多少还是有些喝多了。
盛旻析的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臂,见顾磊跑过来,又松开,“真麻烦”他一脸嫌弃,对顾磊说:“给她弄上车。”
字字冰冷,冷灿听在心里,将计就计,哇哇哭出了声,踉踉跄跄地上了车,坐在副驾上才勉强挤出了两滴眼泪。
顾磊哄她:“姐,你别哭啊。”
“顾磊,53度的白酒,姐喝了十三杯!呜呜呜…”冷灿抹了抹眼睛,还是有点干。
顾磊顿时肃然起敬:“什么?十三杯?我去,以后你不是我姐,你是我的神!”
冷灿继续抽哒:“我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多酒。”
她回头,冲盛旻析咬牙切齿:“竟然是为了你,盛旻析!”
从来没有人敢喊他的全名。盛旻析的车里也从来没这么吵闹过,他念她挡酒,默许她这样闹下去。
冷灿转过身又说:“顾磊你知道吗?我为傅氏奉献三年,他一来就要辞退我?”
顾磊一只眼瞄着后视镜里的盛旻析,怕他发火,另一只眼睛看着路况。嘴里劝着冷灿,不能再忙。
冷灿继续闹下去:“顾磊,明天我们一起辞职好不好?”
顾磊:“姐,你跟盛总接触得少,盛总是我见过心最善良的老板!”
盛旻析的嘴角忽然勾出一抹笑意。
冷灿对顾磊毫不客气:“你早上还跟我说他是变态呢!”
顾磊的天灵盖“嗡”地一声:“盛总,她喝多了,别听她胡说…”
盛旻析的微笑瞬间消失。
冷灿的继续吐槽,直到车停到她家门口,顾磊把冷灿送回家,返回来时说:“盛总,灿姐真给你挡了十几杯白酒啊?”
旻析提不起精力,闭着双眼:“闭嘴。”
冷灿可以吵他,但是其他人不行。
状态不好时,盛旻析要求环境要绝对安静,但今天,冷灿例外。
回到家,盛旻析一头栽到沙发上。近日频繁的应酬轰炸着本就不稳定的情绪,长期与抑郁斗争的盛旻析,这晚又被绝望裹住。
不想说话,不想动,不想思考。在深夜的深渊中坠落,沉没,窒息。
快天亮时,他才勉强走到卧室,打开床头柜的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把刀。刀身三十公分,红木刀柄,刀刃曲线优美凌厉。
他一遍遍地用丝绸擦拭着这把刀,从刀身反射的冰冷光亮中照见一个真实的自己。
到底还有多少路要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他一边擦着,一边笃定“没有这把刀解决不了的问题”,内心才渐渐宁静。
太阳冉冉升起,盛旻析试着入睡。
而冷灿早早到了公司,捏着拟好的辞职信,等了盛旻析一上午。
午休时,盛旻析才现身,反倒先开口对她说:“来我办公室。”
她将辞职信背在身后,准备续写昨日未完的欲擒故纵。
盛旻析:“你坐。”
两人竟颇为正式地,笔直地端坐着,面对面,中间隔了一张一米多宽的办公桌。
盛旻析的低音炮开门见山:“跟你说一下我这个人。”
冷灿离他很近,看得清他眼里布着血丝,整个人都没有生机。
就连声音也一样,低沉淡漠:“我喜欢安静,喜欢话只说一遍,怕男女出行麻烦,一直没用过女助理,所以与我相处,你要做好磨合一段时间的准备。”
冷灿点头:“好。”
盛旻析:“我不喜欢听废话,玩笑话,该有的边界要有。”
“好。”
冷灿把辞职信揉搓成团,握在手心,许是昨天的一顿胡闹起了作用?他准备留下她。
盛旻析停了一下,多问一嘴:“红枫…是你画的?”
“是。”
“画得不错,下午跟顾磊交接好。”
“好。”
至此,盛旻析只有一个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