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再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不止是傅岑舅舅一个人了,傅岑也莫名其妙站在了他面前,他皱着眉,张了张嘴不知道想问什么。
傅岑看着他,心平气和地说:“一起回去吧。”
他没说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也没问方越到底怎么呢?他只是伸出手,问方越要不要一起回去。
方越那一瞬间觉得心跳都停滞了,然后顺应内心,缓缓点头。
方小越别扭了半个月,还是被敌人的一袭糖衣炮弹彻底俘获,再也不纠结他和傅岑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甚至忽略了由傅岑挑起的冷战。
人可以贪心一点,占据这样一个位置上,只要两方都不要一个结果,那不是也算是一种天长地久吗?
谭居岸到的时候,舅舅已经加上了方越的微信。
谭居岸冷眼看了对方越如此热情的舅舅一眼,然后很快就把人提溜到副驾驶上。
舅舅给谭居岸使了个眼色:你懂什么啊?我在考察傅岑这小子眼光怎么样?
不顾他自以为很生动的眼神在谭居岸眼里,就变成了,“你眼睛不舒服?”
舅舅无语地白了谭居岸一眼,没再说话。
两孩子坐在了后座,车子向家里驶去。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方越下车,他看了看傅岑,然后问:“明天上学我等你吗?”
如果说刚才在医院是破冰的前兆,而现在,就是方越主动在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
傅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缓缓点头:“行。”
之后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跑步,一起上竞赛班。
陈述后来退出了竞赛班,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有别的班的人隐约提到了好像是因为陈述不参加国内的高考,要准备出国,所以他来上课的时间都少了。
竞赛班又恢复到两个人的状态。
傅岑和方越偶尔会有那么一瞬间视线相交,方越总会觉得心口一烫,然后很快就恢复正常。
方越的胃病也没再犯过。
有天他不知道在哪个网站上看到这么一句话,胃是情绪器官,情绪好起来之后,胃病再没犯过。
小黑板依旧更新着他和傅岑的成绩,期中考试的时候傅岑依旧一骑绝尘在最上面的位置,方越也在慢慢追赶。
转眼秋天就过去。
本来准备开的秋季运动会,也因为和市运动会撞档期了被迫改到下学期了。
在冬天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他们迎来了期末周。期末对于傅岑和方越来说没什么难度,高二的期末是全市统考,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水平,试卷出得很简单。
期末结束的时候,方越出考场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陈述。
从上回集训见过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陈述了。
陈述好像又高了点,挺拔的身躯,带着一条围巾,打着黑伞站在校门,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方越隐隐觉得,陈述应该是来给他道别的。
他走到陈述面前,陈述把伞往他的面前伸了伸,然后问:“要吃麦当劳吗?”
方越抿着嘴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好伤心好伤心。
他和陈述才开始冷战的时候,他都没这么伤心过,但是突然听到陈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开始不可避免想到了很多童年的幼稚之举。
桩桩件件的蠢事后,都夹带着陈述和他的名字。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陈述这个名字前面,人为地被方越加上了很多前缀,无所不能的小大人,会带他出去玩的好哥哥,以及一个喜欢傅岑的人。
“我要去瑞士了。”陈述平静地说。
“是因为什么?”方越问。
“之前休学嘛,就是和家里闹得很难看,我回来上学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看傅岑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现在结果也知道了,自然没必要一直缠着人家。”陈述语气很淡。
“可是,你还可以在这儿读书,你成绩那么好......一定可以考一所好大学。”方越有些急切地说。
陈述笑了,“谁告诉你我去国外就不能读一所好大学的?我去国外只是因为我妈在那,她希望我过去,加上国内其实在理论物理这个板块耕耘得不深,就算我留下,大学之后还是要往国外走,现在走省的到时候麻烦而已。”
陈述得理由有根有据。
方越想到了记忆中陈述的妈妈,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士。
但是方越始终不相信陈述去了之后会幸福,他们把陈述丢在国内不闻不问那么久,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让陈述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你是喜欢傅岑的吧?”陈述突然问方越。
方越这次没有否认,只是沉默。